周琼华上任村医之后,上岭村的村民每日闲谈的话题就又多了一个。
因为周琼华态度好、医术高,又深得之前儿子腿受伤的老婶子一家可劲赞颂,她在村子里一时间风头无两。
好些村民下了工就算没病也会故意往卫生所路过一下,就为了瞅瞅他们口中的好医生长啥样。
热乎劲还没过去,天气忽冷忽热地怪异起来,这下没病的也是真病了。
一场迟到的春季流行性感冒席卷了上岭村,上到老下到小个个都是咳嗽流鼻涕的。
一些大人觉得没事就硬扛着,少花点药钱,但是有些发烧在床上起不来的,走路晃悠的,还有免疫力不好的小孩实在没办法扛,还是去了卫生所。
周琼华知道村子里大家都没啥钱,所以给他们尽量都用物理降温,降不下来才开退烧药。
这让有些去看病的村民都惊了,咋现在治病都不用花钱了呢?
周琼华不知他们所想,开药也只开一天的量,让他们先吃,不够的话再来拿。
要是有多的,拿回卫生所,她还可以退钱。
反正她拿的是工资,不赚他们的药钱。
“这个医生好啊!昨个儿我当家的脑袋那么热,都快能烙饼了,周医生上来扎了两针,诶,好了!一分钱没花!”
村口树下的老太们围坐着闲聊,言语间对周琼华格外敬畏。
“周医生啊,一下就让我想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老大夫,他也是行针,简直叫啥...针到病除!”
“我觉着咱不应该叫周医生,该叫周大夫,毕竟她用的是咱老祖宗传下的东西,叫大夫合适。”
“也是哈,那她儿子就叫小周大夫?”
“说起她儿子,我还纳闷呢,模样年轻轻的,下手可真是一点不抖,跟那个机器似的,几下就给我扎完了!就是吧,看着有点呆瓜...”
“嘁,可不就呆瓜么,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傻子啊!”
梁菲拎着水壶路过,在旁边听了半晌,心里不舒服极了。
但凡是跟乡巴佬沾边的人她都不喜欢。
一听这些村里人对他的评价这么高,登时就站了出来,非得把真相说出来才舒坦。
“你们还夸他呢,那个周医生根本就是不怀好心,让自己的傻儿子给人治病,你们也不怕被治出什么毛病!”
说着话的老太们静了下来,各个拿斜眼瞟着她,神色半信半疑。
“你说这话有啥依据吗?”
“你说人傻就是傻啊,我可是亲眼看到他把我孙女治好的!”
“就是,你一个女知青,又不认识周大夫,凭啥这么说她。”
梁菲气得翻白眼,这群无知村妇,都被那个什么周医生洗脑了吧?她好心提醒她们,居然还要被怀疑!
“我亲耳听见乡...程徽月说的!程徽月你们知道吧?她跟那个周医生认识,她说的话还能是假的?”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提起乡巴佬,但现在拿她做个挡箭牌也不错。
到时候传出去了,大家也不会知道是她说出来的。
几个老太当然听说过程徽月,新来的知青里数她八卦最多,名声也最大,上次还有镇长亲自来送锦旗...她说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她们心中动摇了。
周大夫和小周大夫的医术都很好,但他要真是个傻子的话,让他治病会不会有啥风险啊?
老太们也没全信,只是一个女知青的几句话还不至于让她们盲目地调转话头。
不过下次去卫生所,必须得问清楚了
梁菲见她们开始怀疑,得意地扬了扬唇。
她又添了一把火:“要我说呀,这个周医生完全就是草菅人命,拿你们当试验品啊!她儿子脑子有问题,还瞒着你们,就是怕你们不敢去...”
“梁菲!你给我闭嘴!”
她话还没说完,一道愤怒的声音厉声打断了她。
梁菲一拧眉,刚转过头,一个耳光就重重刮在她脸上!
“啊!”她被扇退了几步,耳朵都是嗡鸣的。
震惊地抬起头,发现打她的人就是沈亚兰。
“你有毛病啊?上来就打我?”她捂着脸,牵动嘴角带起的刺痛让她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梁菲死死皱着眉,冲上去想打回去,手腕却被沈亚兰一把抓住,指甲还故意深深地掐着她。
“嘶!你给我放手!”她红着眼挣扎着。
沈亚兰狠狠掐了掐她,再一把甩开,轻蔑地扫她一眼,“你还好意思哭?”
“背着人嚼舌根,污蔑别人的名声,是上次去公安局不够刺激吗?脸皮那么厚,咋就兜不住你脑子里的猪尿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粗俗,无礼!”
梁菲颤颤巍巍晃了几步才站稳,看着自己被掐红的手腕上还有几个血红的指甲印,瞬间燃起了怒火。
“你个男人婆,信不信我去告你啊!”
沈亚兰讥笑一声,怪声怪气地学她:“喔唷,信不信我去告你啊~”
看到梁菲黑下来的脸,她冷哼道:“你就只会告状吗?这回又想让你爸买通哪个领导给你撑腰啊?”
“本来就是你先造谣生事,我就算暴力阻止你那也是为民除害!你还理直气壮的,脸可真大!”
梁菲恼怒得面色通红,“我什么时候造谣生事了?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个周医生的儿子本来就是傻子,程徽月自己说的,关我什么事?”
沈亚兰神色越发冰冷:“程徽月从来没有说过他是傻子这种话,而且周洛他本来就不傻!”
“切,你说不傻就不傻啊?有本事你让他过来对峙!”
梁菲挑衅地望向她身后。
沈亚兰愣住,转头看过去,脸就白了。
田埂上,周洛背着一个竹篓站在那里,面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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