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他这一跪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躲。
还有些不满的知青们也愣住了,瞪大了眼盯着他。
陈俊元顾不上这么多,哀求地抓住同宿舍几个人的裤腿,“求求你们,不管是谁拿了我的准考证,求你拿出来吧,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现在没有我可以打欠条,真的,我考上大学之后会赚钱给你的,求你把它还给我吧,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道歉...”
他说着,当即就砰砰砰在车上磕了几下。
“原谅我吧,把准考证还给我,求你了,求你了...”
周围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看到他这么没有自尊,这么低声下气,面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老实说,如果他们遇到同样的情况,可能也冷静不到哪儿去。
毕竟是十年一次的高考啊!
他们都在这里呆得太久了,有一个回城上学的机会摆在眼前,谁肯放过呢?
“...到底是谁啊,这么缺德把人准考证偷了,什么仇什么怨不能当面解决啊,行小人之事,真让人看不起!”
“就是,赶紧把他的准考证拿出来,别耽误我们大家的事儿了!”
几个知青有些同情陈俊元,开口为他说起话来。
而陈俊元宿舍的几人一脸吃了屎一样的神色,又是郁闷又是生气。
“都说了我没偷了!谁偷的找谁去...我还冤枉呢,莫名其妙就成嫌疑犯了!”
几个人骂骂咧咧,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陈俊元咬着后槽牙盯着他们,垂在膝盖上的手死死地攥紧,眼底一片阴沉,额头上的刺痛感让他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怨怼。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栽在这些蠢货身上!
枉他还把考试的真题借给他们做!全是一群忘恩负义的贱人!
拖拉机在场上已经停了太久了,霍砚行眼看事情还没有解决,冷声道:“马上就要考试了,陈俊元,既然你没有准考证,那你就下车吧,不能让所有人等着你一个人找小偷。”
陈俊元浑身一僵,寒意在心底蔓延。
“不...不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他要回城!他要高考!
他怎么能就因为这种事毁在这里?
即便是去了考场之后考不上,也比丢了准考证不能进场让陈俊元更容易接受。
“我,我要去镇上!”
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狠狠剐了一遍同舍的知青,说道:“毁了别人的准考证,哪有那么容易就过去了,我要去报公安!我要举报!”
“...”那几人纷纷皱起眉,却没说什么。
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告了也没有证据。
陈俊元视线一直停在几人身上,像是要把他们盯出一个洞来,找出破绽。
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演技太好,他始终没有看出到底是谁
霍砚行瞥了一眼,也没管,只要不碍着他送人去考场就行。
陈俊元坐的位子离程徽月比较远,他放心地转头,开始发动拖拉机。
‘突突突突...’
一阵大力的摇晃之后,一车子人便被拖拉机装着往双水镇考场去了。
为了赶考场,众人起得都很早,天还没亮就到了拖拉机上坐着,耽误了这么一会儿,远处的天色逐渐泛起鱼肚白,覆着白雪的旷野也染上朝气的颜色。
程徽月缩着脖子,眯了一会儿,为接下来的考试养精神。
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沈亚兰轻轻摇了摇她。
“程徽月,到了!”
她睁开眼,揉了揉,空气中的冷意立刻让她清醒了大半。
“还有半个小时才能进场...我们先去买点吃的吧。”
“好。”
拖拉机上的知青们早已下车去了考场外面,程徽月也跳下车,准备去买点早餐。
镇上的国营饭店知道今天是高考的日子,特意提前准备了很多考生专供,七八个服务员在热气腾腾的摊子上忙碌着。
霍砚行皱眉看了眼挤挤攘攘的人群,让程徽月回车上坐着,他去买。
牧江见此,也让沈亚兰别动,他去排队去了。
“行,让他俩买去,我们回车上等。”
沈亚兰乐了,拉着程徽月便回到拖拉机上。
相比起一群在考场外站着蹲着的人,两人显得十分悠闲。
等早餐的时候,程徽月跟沈亚兰聊天,说起周洛的时候,她忽然想到,这段时间沉迷刷题,都忘了问他俩的事。
“你这回高考,考上了之后就要回城了,你跟周洛说过吗?”
“...我不说周姨也会告诉他的。”
沈亚兰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有偷偷跟他问过高考的事,但他好像对这些方便没什么兴趣,但我觉得以他的记性,就算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也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吧?”
太可惜了。
周洛因为自身原因,没办法独立地去学校,而周琼华也担心他一个人在学校里会被欺负。
从而导致他的情况会变得严重。
所以始终没有让他去上过学,而是买了课本自己在家里教他。
周洛学得很快,那些内容对他来说很简单,没花几年,他就把课中的内容学会了,周琼华也教不了他什么了。
而这些年,周洛跟着周琼华学医,精力都用在了医书上,似乎是准备要继承她的衣钵。
“周姨也说了,以后周洛会跟着她研究中医,不会去考大学,但是等我回城了,能和他们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沈亚兰最近惆怅的也是这个,她也没想到两人才处了大半年就要面临这么严峻的问题。
“唉?说起来,你跟霍砚行不也是一样吗?”
她突然反应过来,“你这考上大学了,两人见面更难了,霍砚行他没点想法吗?”
他一看就不是个能忍受异地恋的人啊,天天都想跟程徽月腻歪,和她住在一个院子,自己可是被秀了两年多的恩爱
“这个嘛...”程徽月笑了笑,“等过段时间你就明白了!”
沈亚兰倏地看向她,直觉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儿。
程徽月当初说要恢复高考,现在恢复了,她跟霍砚行看起来也不像是为分开而忧愁的样子,难道说
她眼睛一亮,正要开口——
“来,吃吧。”
霍砚行拿着早餐过来了。
单手拎着几个肉包子、烧麦、油条还有豆浆袋子,轻轻一撑,就上了拖拉机。
程徽月取下手套,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瞬间感受到了一阵温暖。
“正好暖手了。”
她冲着霍砚行一笑。
“带着手套手也冰吗?”霍砚行关切地伸手碰了碰,蹙眉道,“一会儿进去之前我给你暖暖。”
沈亚兰牙酸地看着一幕,熟练地转过头。
早知道她就不拒绝周姨他们来送自己了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算了。
两人不过是刚处上对象,周姨要在卫生所上班,她没必要麻烦她。
至于周洛嘛...实在是他呆在旁边很影响她的情绪,所以她狠狠拒绝了他要跟来的请求。
还差点把人弄哭了,直到昨天见面都一脸委屈
沈亚兰摇着头想着,牧江也买好早餐过来了。
把手里的东西跟她分了分后,四人就在拖拉机上坐着吃了起来。
霍砚行还特意买了两个卤鸡蛋,跟油条凑成了一百分,让程徽月一阵好笑。
“...”霍砚行板着脸让她都吃了。
“...”
很快,考场门口来了几个人,应该是巡考员之类的,时间一到便准备进场了。
程徽月几人擦了擦手,带上准考证等东西,也跟着进去。
入场前,她扫了一眼,似乎看到了陈俊元。
准考证丢了也进来了?
程徽月只是讶异了一瞬,随后便把心思全部放在了自己身上。
九点整,考试正式开始。
对于程徽月来说,这是她第二次进考场,虽说时隔已久,但还是对这里有更多的熟悉感。
紧张的心情远远没有上一世那么夸张。
暖和的双手在进来前让霍砚行捂过,现在拿起笔写题也没有丝毫生涩感。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她简单地看了下题目,便唰唰埋头写起了答案。
...一个多小时之后,程徽月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字,又将前面的内容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错漏之后,看了看时间。
还剩十几分钟。
她便又检查了一次。
直到她眼睛都快瞪瞎了也没看出什么错漏的时候,铃声响了。
程徽月起身,等监考老师收了试卷,把早就收拾好的东西带上,转身出了考场。
因为下午还有一场考试,霍砚行就没有把拖拉机开走,一直等在外面。
程徽月一出去,便在考场门口看到等候的男人。
“累不累?”他没问考得怎么样,上来就送上了温热的红糖水。
程徽月喝了一大口,感觉周身的冷气顿时都散开了。
“还行,就是有点饿了。”
“等沈亚兰他们出来了,我们就去吃饭吧。”
“好。”
霍砚行答应下来,默不作声地拉起她再次冰凉的手放进口袋里暖了起来。
没一会儿,另外两人也从考场中出来。
看他们神色轻松,似乎都游刃有余的模样,程徽月便笑了起来,“走吧,吃完饭再休息一下,又是下一场‘战斗’了。”
两人笑了起来,都默契地没有提及考试。
几人到了国营饭店,里面的人还是挺多的,但相比起早上就少了一大半。
大家要么是回家里吃,要么是亲人送饭过来,很少有人愿意花这么多钱到饭店里消费。
程徽月他们正好图了个清净,找了个小包厢,点完菜便聊起天。
“对了,你猜我在考场看见谁了?”
沈亚兰一脸神秘地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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