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交易

她与太子信任倚重的永穆，壳子里却是梅家的人，而梅氏一族又勾结神宫意图谋反，皇后虽是李氏人，但骨子里也流着梅家的血，依着皇帝的疑心，她与太子之位焉能得保？

不过光靠这些猜忌便废后、废储，到底有些说不过去，兼之李氏也是大族，皇帝只得缓后再行。

皇后与太子被幽禁许久，可谓是见尽了冷眼讥讽。这种从云端一朝跌落的滋味可不好受。更何况，等到皇帝正式废黜他们，性命还能不能无忧都难说了。

她若再不抓住机会拼上一把，难道就要如这深宫之中那些囚妃一般，似一棵荒角杂草，寂寥清冷地度过此生？亦或者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因此，当萧令姜寻到她时，她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萧令姜是懿文太子血脉，纵然玄术无双、立下大功又如何？依着皇帝的性子，萧令姜愈能干，他待她与贺氏的心思便愈发微妙，不过按而不发罢了。

如今皇帝既然有心让她和亲西蕃，那便是下定决心要对她和贺氏动手了。

眼下能破这一局的，便是让皇帝再不能掌权。

丽嫔是贺家入郢都之时，便布好的一步暗棋，只是一直按之不用。但自神宫之局渐破，贺相山便有意叫这步棋子动起来了。

自丽嫔入宫后，皇帝开始服用丹药。

“牵丝引”之味早就散去，独余另两者，便是精通医术之人也难以将它们联系到一起，只会当皇帝贪恋美色，结果倒了大霉中了风。

镇北一族虽则世代镇守北境，可精兵赫赫非旁处能及，他若有心拔军往郢都这处来，大周都城便岌岌危矣。

而如今皇帝病重，她与太子能够让渡的，无非是权势罢了。

纵观诸位皇子，哪位能有太子更名正言顺？

即便他那储君之位摇摇欲坠，可到底是有名头在的，只要有朝臣肯支持，那些羽翼未丰的皇子到底比不得他。

只可惜，他们永远不会也无需知道这事了。

因而当初裴攸留在郢都，皇帝是乐见其成的，甚而一度想将他招为永乐的驸马。

至于丽嫔，她身上往日皆用香物，身上所用的香乃是私密之物，非皇帝这等与她耳鬓厮磨、贴身接触的，旁人通常察觉不得。原本普通的香，在“牵丝引”先前的催化下，也成了诱病之物。

然而，这香味却能迅速牵引出皇帝体中的药效，两者相合之下，便是凶险之物，引得皇帝中风。

彼时，皇帝待她尚有几分怜爱之意，她只能趁机推这个不成器的第三子上位。

至于旁的，自有李氏为他处置谋算。

至于皇后与太子会不会就此安心，那就要另说了。

如此一来，皇后重掌后宫，太子代圣监国，乃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皇后看着对面垂眸饮茶的萧令姜，笑着道：“令姜，此次之事，我与太子当真是要谢你。若无你的谋划，此事万万不能成。”

可前头两个是聪慧能干了，却也因此惹出了滔天大祸，因而早早便没了。

那么这丹药，就不得不成了致命之物了。

更何况，这次可谓是翻身的绝佳机会，太子与皇后背后站着的李氏，定然会拼尽全力。

若是皇帝不曾对萧令姜与贺家动了杀心，这丹药也便只是个寻常丹药，损不了皇帝分毫。

甚而为了避免皇帝久服伤身，薛老丹医还特意在丹方中加入补气润阳之物，以作调和之用。

经这一遭，她与贺氏要的，是这朝堂上下，无人再敢对他们举起屠刀，肆意妄为！

从此以后，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他们不会，也不敢如此！

萧令姜望着面前茶气氤氲，收了面上笑意，眼眸微深：“娘娘当知晓，这个忙，我与贺氏可不是白帮的。”

毕竟他是镇北王裴俭唯一的嫡子，将他扣在郢都，也能让裴俭行事多些顾忌。

可他偏偏不肯放过他们。

这也是皇帝治疗多日，却不见好转的原因。

皇后从未设想过，要让太子做那治国的明君，他能守成已然不错。

萧令姜放下茶盏，玩味地一笑：“确实。”

皇后面上笑意微僵，似萧令姜这般精明的人，想要与她做交易，定然要拿出不小的代价。

权势这东西，有时是可以保命的。

这可是手握兵权的人物！

那日，萧令姜借由猫儿暗中传给丽嫔一物。此物名唤“牵丝引”，乃是薛老丹医特意炼制而成，细长如丝，缠于猫儿颈间项圈之上，旁人几不能觉。

“你与太子到底是嫡亲的堂兄妹，这份血脉亲情还是在的。朝堂之上，有你助他，我便安心了。”

更可恨的是，她竟不知晓，镇北王世子裴攸与萧令姜暗中还有那般深的交情。

太子性子怯懦愚笨，比起他前面两个兄长，着实不是好的帝王之选。这一点，她作为太子生母，自然再清楚不过。

此时出言推太子一把，不是难事。

然而，贺家无意谋害皇帝，所以这丹药确实如玄士医师们所说，本身无害，不过是帮丽嫔固宠之物罢了。

贺家在郢都两年，自然有了些人脉，裴攸那处也安插了人，还有长公主虽然多年不问朝政，可驸马何晏毕竟出身大族，背后的关系亦不少。

但如今这一遭，借的是萧令姜的力，相较于她与贺家，李氏只能往后站了。

她与贺氏推太子上位，可不是凭白好心的，一则是要除却皇帝的禁锢，二嘛……则是意在权势。

丽嫔只要将其投入香炉之中，此物便会散出缱绻香气，如同寻常熏香。

皇帝倒下了，那么就得有人能顶上。

可以说，丹药、牵丝引、丽嫔贴身用的香，三者共同引出了皇帝这场中风。

她与太子啊……何止是嫡亲的堂兄妹，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血脉至亲呢……

萧令姜与他关系匪浅，两人若有心谋算，这大周的天下，将来到底姓什么，怕是不定。

皇后自知，此举不异于与虎谋皮。可到她这地步，她也只能如此了。

她扯了扯面皮，状若自然地笑道：“这我自然知晓。你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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