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玄轻嗤一声，手一抬，一个储物袋就朝着她丢了过去。
秦姝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打开一看，见到其中一片灵石的光芒，她满意地收起了储物袋。
“谢了师兄，下次有这种活儿还找我。”
司玄应了一声，站起身收起摇椅就准备离去，却被秦姝伸手挡住了去路。
司玄不解地看向了秦姝，正对上了秦姝的视线，就听秦姝问道：“你还没说，我那父亲如今是个什么下场了？”
当年在凡间，他们收到天道之力的约束，不能直接出手教训，再加上最后离开的时候又非常匆忙，最终她也只是将父亲的寿元划给了母亲一些。
他最终什么下场，她还真不知道，但料想……现在应该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吧？
司玄低头对上了秦姝的视线，唇角勾出了若有似无得笑，“你不是不感兴趣么？”
秦姝冲着他拱了拱手，“好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就告诉我，他死没死？”
司玄对上秦姝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头，“死了。”
秦姝笑了，司玄又道：“如今的他，约摸也在鬼界了吧？”
秦姝去了鬼界多次，对鬼界的规矩多少也懂一些。
比起修仙界人死如灯灭，在鬼界死后可是要清算一切的。
生前所作所为皆会在生死簿上一一呈现，她爹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落到阎王手中定然讨不到好。
见秦姝露出了鄙夷的笑，司玄又提醒了她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一点，或许他死了也能转鬼修？”
秦姝闻言，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了起来。
此前她还真的没想过这一点，司玄这一句话提醒了她。
她爹虽说没怎么修行过，但此前借助着邪门歪道也算是有了一点修为。
若是在喝过孟婆汤之后，他依旧保留着记忆，那他确实是可以转鬼修的。
这样的话，他从前做下的一切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了吗？
司玄看着她的神色变化，她心中所想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便索性直接问她，“怎样？要不要再跟我一同走一趟鬼界？”
秦姝：“……”
她才刚回来没多久，最近去鬼界的次数未免有些太勤了些。
但她再仔细一想，该去还是得去。
鬼界没了天道的掣肘，这次若是再碰上她那便宜爹，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怎样？想好了么？去还是不去？”司玄再次问道。
秦姝听到他的催促，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他反问道：“师兄，你这时候突然跟我说这个，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陪你去趟鬼界吧？”
司玄听了秦姝这话，笑了起来，“猜对了，所以……你去还是不去？”
秦姝抿着唇，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还是去一趟吧。”
即使知道三师兄是为了让她一起去，但既然知道了她便宜爹可能在鬼界，那她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
司玄对于她的回答很是满意，“不错，为什么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陪我一起。”
秦姝一听这话，就有些纳闷了。
“怎么？你不敢一个人去？”
秦姝这话原本是开玩笑的，却没想到司玄听了竟然点了点头，正经儿八百地说道：“嗯，怕鬼。”
秦姝：“……”
您这理由还能更离谱一点吗？
他本是人皇，任何邪祟都无法近身，鬼怕他还差不多。
司玄瞥了秦姝一眼，“跟我走一趟，回头我再告诉个你感兴趣的。”
秦姝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会感兴趣？”
司玄轻笑，“我还能不知道你？跟螣蛇有关，你说你感兴趣么？”
秦姝：“……”
还真有些好奇了。
“现在就去？”秦姝问道。
司玄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模样，脸上的笑容顿时放大了些。
“走。”
司玄看着秦姝轻车熟路的样子，到了忘川河边，直接自己划船将他们载过了河。
他坐在船上，抬手一手撑在船舷上，笑了起来，“看来你也没少来。”
秦姝没吭声，等到了河对岸，又遇上当值的鬼王，听到他一声响亮的，“秦王！”
司玄诧异地看了一眼秦姝，“这都混上头衔了？”
秦姝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司玄啧啧两声，“我就说邀请你一起来，也没见你反对，看样子多来一次两次的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秦姝随手将两个当值的鬼差打发了，才看向司玄，问道：“别说我了，你来鬼界是为什么的？”
“来还笔。”
秦姝明白了，“那得去崔府才行。”
“你知道崔府在哪儿？”司玄问道。
秦姝：“自然是知道的。”
她在崔府可没少住。
秦姝领着司玄直奔崔府而去，甚至崔府门口的守卫只是看了秦姝一眼，就直接放行了，还一脸熟稔地跟她说道：“判官这会儿正好在，秦王，您这趟来得巧。”
秦姝笑着同他们道了声谢，转过头去就又对上了自家师兄似笑非笑的眼神。
秦姝赶紧将视线移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咳一声，跟司玄说道：“师兄，咱们进去吧。”
两人来到崔府的书房，没见到崔判官，反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司玄一愣，反问道：“怎么判官换人了么？”
秦姝抬手扯了下他的袖子，跟他说道：“应该没换人，面前这位不是旁人，而是……咱们师祖。”
司玄：“？”
他一脸疑惑地看向了秦姝，反问道：“师祖？”
秦姝点头，“怎么？每三日一次祭拜，祖师爷的画像看了无数遍，你还没记住？”
司玄：“……”
“抱歉，我今日才刚出关。”
秦姝一愣，微微点了下头，跟他解释道：“这位就是咱们祖师爷玄天真人。”
说完，秦姝又看向了玄天真人，跟对方介绍道：“师祖，这位是我三师兄，也是您门下弟子，这次是来寻老崔的。”
说到这儿，她又好奇地问了一嘴，“师祖，您怎么又来崔府了？这回又跟老崔互换了吗？”
玄天真人点了点头，“前几日阎王回来了，老崔又说他勤勤恳恳工作无数载，没休息过一天，让我也跟他换换。我左右闲来无事，就跟他换了。”
秦姝又问道：“那老崔呢？门外的守卫不是说他在府上？”
玄天真人冲着隔壁扬了扬下巴，“还没来得及走，你这会儿去隔壁，约摸还能找到他。”
秦姝回过身看了一眼司玄，问道：“师兄，你自己去？”
司玄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个疙瘩，“不能跟我一起吗？”
秦姝有些疑惑，“你不是跟老崔有事说吗？我跟过去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司玄摇头，“不会，你应该跟他比较熟，我需要你帮忙引荐。”
秦姝：“？”
您这是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她跟老崔比较熟？
判官笔可是您自己借的！不熟人家肯借给你吗？！
司玄似乎是知道了秦姝心中所想，就解释道：“他是赌输给我的，又不是借给我的……”
秦姝看司玄这模样，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他……该不会还是个社恐吧？
“嘚，我陪你走一趟。”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祖师爷又淡定地补充了一句，“你们若是再拖下去，待会儿约摸又见不到老崔人影了。”
秦姝：“……”
两人没再磨叽，赶紧就朝着隔壁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崔判官正在隔壁悠闲喝茶，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在等他们。
秦姝给司玄使了个眼色，司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崔判官先一步说道：“来了？”
司玄应了一声，“嗯。”
“东西呢？”崔判官瞥了他一眼，问道。
“带来了。”
两人的交谈就好像是在进行某种不可明说的交易似的，秦姝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见司玄将判官笔拿了出来，手一抬，判官笔便悬浮在了空中。
崔判官自己抬手一招，空中悬浮着的判官笔又重新落在了他手中。
感受到判官笔传来的亲切感觉，他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悦。
“老朋友，许久不见。”
感受着判官笔上器灵的共鸣，崔判官用愿力安抚了片刻，才将它收了起来。
而站在他面前的司玄，这时候却又重新开口问道：“崔判官，可要与我再赌一次？”
秦姝：“？”
原来他不是真社恐。
秦姝连忙看向了一旁的崔判官，就想听听他到底什么答案。
崔判官先是一愣，而后嗤笑一声，“上次中了你的激将法，我这判官笔输给你上百年，这一回我又怎会上当。”
司玄眼中有失望划过，就听崔判官又道：“这百年，没了判官笔，鬼界的恶灵只靠阎王一人镇压，多次差点出了乱子。你要这东西又没用，为何总惦记着我的判官笔？”
司玄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崔判官的视线又落在了一旁的秦姝身上，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秦姝这才笑了笑，解释道：“他是我师兄。”
崔判官微微颔首，而后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师兄妹两个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
秦姝神色未变，直接冲着他一抱拳，说道：“我师兄一人就有七百九十九个。”
司玄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秦姝却压根不看他，直接问道：“老崔，我想问问，你们能帮忙找人么？”
崔判官直接摇头，“不能。”
秦姝的眉头才刚拧了起来，就听到崔判官又接着说道：“这里是鬼界，我们只能找鬼修。”
秦姝：“……”
看来崔判官确实是跟他们熟悉了，都会开文字笑话了。
秦姝正了神色，跟他说道：“老崔，我想找找我父亲，之前我改了他的寿命，如今他应该已经死了。凡人间过世之后，会来到鬼界，但我却不太确定他已经入了轮回，还是转了鬼修入了酆都城，能帮我找找么？”
崔判官听她说完，就点了点头，“按理来说，是可以找的，但却不一定能找到。”
秦姝赶紧说道：“能找就行，无论找到还是找不到，我都认了。”
崔判官又道：“我这笔可以替他修改过往和来生，但却找不到他，你若是想找到他的踪迹，还得找阎王，让他用生死簿帮你看看。”
说完这话，他倒是很大方的直接将判官笔给了秦姝。
“你先拿去用，用完再给我送回来就好。”
司玄：“？”
已经熟到这地步了吗？判官笔都能随便借她？自己用一下还得想想法子，这未免有点太双标了的些。
也不知道他师妹怎么做到的，怎么跟判官的关系这么好？
然而当他紧接着跟着秦姝一起去阎王那里拿到生死簿之后，他的看法就又改变了。
看来他师妹不仅是跟崔判官关系比较好，跟阎王也不差。
秦姝拿着生死簿，从中找到了她爹的名字，发现他如今还真的就逗留在鬼界。
阎王就站在她旁边，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微妙。
“秦王，你若是想改点什么，我也可以当做没看到。”阎王说得比较委婉。
秦姝感激地看向了他，但却开口拒绝了他的好意，“多谢您，不过他如今经历的，也是他应得的，我不改。”
阎王好歹也活了一大把岁数了，听了她这话，心里简直跟明镜儿似的，八成是这孩子跟她父亲关系不好。
秦姝又接着问道：“我父亲在受了罚之后，还会转鬼修么？”
阎王点了点头，“根据生死簿上的记载，他在饮用孟婆汤之后，神魂强度还算不错，按照惯例他也是会来到酆都的。”
阎王此话一出，秦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阎王见状又笑了起来，“不过，你若是不想让他来，也可以不来。”
秦姝闻言眼睛一亮，又接着问道：“他若是不来此处，会去何处？”
阎王一挑眉，“还能去哪儿，自然是送他去投胎了。”
秦姝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酆都有人好办事儿。
她冲着阎王一抱拳，真心实意地行了个大礼。
等从阎王殿出来之后，司玄才好奇地看向了秦姝，问道：“怎的阎王和崔判官都跟你这么熟悉？连判官笔和生死簿都可以随意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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