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朱怡炅如此有恃无恐,一方面是在于这时期的葡萄牙人已经不行了,即便庞巴尔力挽狂澜也只是让葡萄牙没继续衰弱下去。
因为他最后被驱逐了。
二则是在于南澳岛的归附。
就在朱怡炅发动江淮攻势的同时,南边的广东在林俊攻势下也终于完蛋了。
肇庆府只坚守了一个月就降了林俊,跟着一块降的还有高州、雷州两府。
偌大的广东省,现如今只剩下琼州、廉州二府还在伪清手中。
琼州是因为孤悬海外,林俊没有足够强大的水师。
廉州则是背靠广西,要打廉州府就得先跟广西清军全面开战。
南澳岛彻底失去补给,又是孤悬海岛,所以早在此前就已正式联络归降了明军。
嗯……之前跟着施世骠一起攻打台弯的蓝廷珍绝后了。
因为他儿子拒绝投降,被南澳岛的清兵给弄死了,脑袋也被当成了投名状。
现在南澳岛已成明军位于广东沿海的水师基地,相关的奏报是在月初被福建巡抚邬思道以上奏形式报告上来的。
虽然明军未来一段时间都不打算对广东发动大规模进攻,但若只是小规模的战略性进攻也不是不能打。
……
翌日。
“澳门使节团求见?”
朱怡炅有些意外,昨天不是才见过面,而且还谈崩了。
薛应成这么快就谈妥了?
朱怡炅心中疑惑,但还是让人准备了一番,然后去往偏殿二次接见澳门使节团。
半个时辰后。
来至偏殿,使节团入殿觐见。
朱怡炅才发现,昨天与他据理力争的那个使节团领袖格斯特居然不在,同样不在的还有薛应成,陪同进殿的就两名鸿胪寺通译官。
两名通译官是鸿胪寺的最低配置了,就这还是以防有人翻译错误或者故意曲解。
这个规格明显不像是对待使节团的,朱怡炅愈发奇怪。
“教皇英诺森十三世冕下特使亚历山大宗主教嘉乐,拜见伟大的中国皇帝陛下!”使节团为首之人对着龙椅上的朱怡炅开口说道(以下皆为通译官翻译)。
教皇?主教?
什么鬼?
朱怡炅顿时一愣,连忙便是一番细问,过了片刻这才明白,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使节团。
这伙人实际是跟着格斯特所属的澳门使节团,一道混来南京的传教士。
不过,这些人倒的确是来觐见自己这个皇帝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得到传教权。
“你们……是耶稣会的?”
朱怡炅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就连耶稣会的名字也是因为太直白,才能记得这么清楚。
那人连忙一脸激动的说道:“伟大的陛下,我们不是耶稣会,耶稣会是不符合天主教义的异端教徒,是不被认可的,我们才是得到教皇英诺森十三世冕下认可的道明会。”
道明会,又叫多明我会。
是的,就是那个跟耶稣会在中国长期发动宗教斗争,同时否决“利玛窦规矩”,禁止中国信徒祭祖祭孔的多明我会。
喜欢烧死人,大名鼎鼎的宗教裁判所便是多明我会掌权下的产物。
起初,在中国一直是耶稣会占据上风,天主教便是耶稣会期间诞生的中文译名。耶稣会虽然传播天主教,但是手段较为温和,且尊重中国传统习俗。
“利玛窦规矩”便是耶稣会传教士利玛窦根据中国习俗制定的一整套规则,里头认可中国信徒传统的祭祖拜孔信仰,并为其背书解释。
但很快,随着耶稣会的失势,多明我会上台,罗马教廷也开始转变态度。
前任教皇克雷芒十一世甚至几度派遣特使,前往中国勒令中国信徒不得祭祖拜孔,否则就开除教籍。
这引起了康熙的不满,不许祭祖拜孔严重破坏了皇权的统治根基。
康熙前后与罗马教廷交涉数次,甚至多次写信解释中国祭祖不属于神灵崇拜,还派遣关系交好,也更温和的法国传教士前往斡旋,但都没能成功。
一直到前年,康熙实在忍无可忍,终于下旨全面禁绝和驱逐多明我会的传教士。
天主教在中国彻底破产,但这不包括法国传教士。
因为法国是清朝的盟友。
很讽刺的是,连康熙都没能解决的天主教问题,最后却是在溥仪手上服软了。
起因便是倭国人参拜他们的狗屁厕所,有天主教学生拒绝参拜,倭国军部被激怒。
再然后,罗马教皇公开下达命令,天主教徒可以参拜厕所,再往后,伪满建立,天主教继续宣布天主教徒可以祭祖拜孔子。
朱怡炅虽不了解这其中的历史与恩怨,但只听通译官转述的对方要求,便觉心生厌恶。
前世他就不喜欢信教,尤其看到那些宗教还要教徒们捐款……呵呵。
不过朱怡炅还是保持着皇帝的涵养,没有直接动怒,只是开口下达逐客令:“尔教皇之条约,朕是绝对不会答应的,祭祖拜孔乃中国传统习俗道理,岂能为尔等所禁,尔等今后也不必再来。”
通译官将朱怡炅的话连忙翻译了下去,下方的嘉乐一听,有些急了。
自己好不容易跟着葡萄牙人一起混到南京,怎么能这样就被赶走了。
嘉乐连忙上前一步:“伟大的中国皇帝陛下,这是我等进献给您的礼物。”
说着,捧上来一个锦盒。
还带了礼物?
先前的格斯特作为使节团都什么礼物也没带,只有一封澳门葡萄牙议会的文书,这些传教士居然还带了礼物。
朱怡炅接过锦盒打开,是一小盒药膏,鼻子一嗅,还有股淡淡的香味:“这是什么?”
“伟大的陛下,此乃阿芙蓉?”
朱怡炅听着这个名字,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不过旋即就是脸色骤变。
阿芙蓉,又名福寿膏、鸦片。
“来人,给我把这些胆大包天的恶徒全给朕抓起来!”
朱怡炅当即下旨将嘉乐在内的一众传教士全部逮捕。
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混乱,一旁的两个通译官甚至一脸茫然,也不知还要不要他们再翻译了。
阿芙蓉,最初传到波斯,是叫阿片,到了中国,里头的阿字发音被发成了鸦,才成了鸦片。
阿芙蓉的另一个雅称福寿膏,则是前明万历皇帝给起的名。
甚至有部分学者认为,万历皇帝之所以四十年不上朝。除了自身的腿疾以外,便是在后宫吸食福寿膏,并且由于长期吸食福寿膏导致成瘾才上不了朝。
后世发掘万历定陵时,通过取样分析,也的确从万历的尸骨里发现了吗啡的成分。
而鸦片的主要作用成分便是吗啡。
吗啡可以抑制疼痛和咳嗽,并让人产生愉悦和兴奋感,在缺乏抗生素和麻醉药物的古代,鸦片受到重视一点都不奇怪。
在过去长达千年的时间里,鸦片的形象一直都是医学奇药。虽然古人并不明白鸦片的成分以及作用机理,但它的药用价值很早就被东西方所了解。
古西医理论的两位核心奠基人之一的盖伦,曾把鸦片视作能治百病的神药。
中医受印度和西亚影响,从八世纪开始也逐渐把鸦片列为奇药,前明御用药方就已经广泛使用鸦片,并经常拿给皇帝服食。
鸦片的形象真正开始恶化其实还是近一百多年才出现的情况,欧洲人与阿拉伯人主要以吞食鸦片的方法来治疗腹泻和止痛,只有清朝通过广泛抽吸来满足“鸦片瘾”。
清朝吸食鸦片也跟抽烟习惯的养成有关,烟草是在明朝中后期从北美传入中国。而那时候抽烟往往都要加入鸦片,以彰显身份。
到了明末清初,抽烟的风气便已在上流社会四处蔓延,便连昔日那位大顺皇帝李自成也爱抽烟。
清初清廷是禁烟的,但并不严格,差多到了雍正初年,清廷终于不再禁烟。这个时候连北京城外很多土地上也种起了烟草,抽烟习惯也已遍布大江南北。
而将鸦片与烟草混合抽吸的风气,则来自于数十年前被延平郡王郑森赶跑的荷兰人。
不过,雍正虽然允许抽烟合法化,却在雍正七年正式颁布了第一道惩治鸦片买卖的旨意。
但雍正并非是意识到了鸦片的危害性,而是纯粹认为吸食鸦片的享乐主义风气泛滥,买卖鸦片又需要沟通外洋,会危及国家稳定。
而且,雍正的禁令其实毛用没有,所谓禁令基本形同虚设,下面人还是该卖的卖,该抽的抽,根本无人过问。
到了乾嘉年间,吸鸦片的风气甚至从官僚士绅群体开始下沉,瘾君子渗透到全社会,大量平民也加入到了鸦片烟民队伍。
没有这几个多明我会的传教士专程来南京,朱怡炅可能还得花好久才能意识到自己治下的百姓,甚至可能还有不少体制内的官员都是抽鸦片的大烟鬼。
倒是可怜了这些多明我会的传教士,嘉乐是真不知道阿芙蓉的危害,甚至整个欧洲列国也只知道阿芙蓉确实服用多了会成瘾,但也只当酒瘾一样。
但他们不知道,朱怡炅还能不知道吗?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很多明清小说都完全忽略了很早就出现在中国的鸦片呢?
《哈哈哈,章节名被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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