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只要自己赢了手腕,江东境内的父老乡亲今年便能用焯熟了的种子种出粮食?
亦或者说只要自己赢了,就能阻止盛皇和踏星进攻江东的可能?
“既然胜算不大,那便叫公瑾回来吧,我另有安排!”
“诺!”
鲁肃、张昭、孙权等人当即起身弯腰,一直到孙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方才起身。
哎!要变天了,该来的终归逃不掉······
其实打一开始,周瑜便对戏煜来江东一事不大赞同,连带着对北方的诸多使者也没什么好感。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打着联姻的幌子图谋江东的土地!
孙策也知他心中不甘,这才专门派他去赤壁大营当监军,直至此刻,事情全部解决方才打算将人叫回来。
反正两人当初在分开的时候就说好了,等此事有了结果再同他联系。
倘若事情出现僵局,双方始终没办法谈和,那便莫要喊他。
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若是和对方走的近了,多少有些不好。
毕竟,双方是随时都有可能开战的关系。
是以,孙策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叫周瑜回来,应当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戏煜的提议也有了最终的成算。
这个时候叫周瑜回来,也是因为他在江东大军中的地位极其之高,此事不同他商议,明显是不可能的。
话说周公瑾在江东的地位虽然崇高,但也相对尴尬。
主要是因为他之所以能拥有建功立业的资格少不了“背信弃义”,当年要不是背叛了氏族阶级,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由孙策,也不会换得丹阳兵马。
更不会在得了好处后,再接再砺,数次出卖他人,最后还联手孙策一起力排众议镇压斩杀氏族。
当年为了自身利益,他出卖了那么多的人,可今日,孙策竟然要选择臣服大汉,那不就意味着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无用功,都成了笑话吗?
日后江东若是由戏煜把持,自其他地方安排进氏族后,又有谁会正眼瞧他?
而且那时的他和大汉氏族皆为同僚,无法拔剑。
一个手中无剑的将军,周围还凝聚着一堆对自己不怀好意的氏族,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该如何自保?
近些年来,周瑜一直喜欢长时间的待在军营,就是这个原因。
除了自己的大军外,他不论是居住在内城府邸还是外出访友,都会觉得心下难安。
为了让自己能踏实睡个好觉,他也只能长时间睡在大军内。
毕竟在这军营中,还有个忠心耿耿的吕蒙会替他把守住大帐,连一只略带“威胁”的蚊子都不会放过。
可现在······
果然,等消息传到大军后,周瑜当即坐不住了,火急火燎的从大营往回赶,最后在第二天深夜,孙尚香刚准备好嫁妆,穿戴好嫁衣,画完妆容的时候赶了回来。
周瑜一进门便瞧见了满目的红,张灯结彩的吴侯府邸,再加上深夜时分,灯笼散发出来的微弱光亮,叫整个府邸都变得艳丽又温馨。
时刻关注着门口的孙策在周瑜刚进门的瞬间,便朝他招了招手。
“公瑾,你可算是来了。”
“伯符,你为何要这般仓促的做决定?”
周瑜顶着一肚子的火气,言语中带着几分恼怒。
“你可知我时时刻刻都不忘训兵,只为能同这天下诸侯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场?眼下我们完全可以向东进攻,哪怕那关云长,张翼德再威猛,也定无法同我的千军万马相抗衡!”
“届时荆州一平,荆襄九郡皆唾手可得,归顺大汉有甚意思,只要能东图川蜀,我等完全可以自己做这天下的主!”
“哪儿还用得着小妹远嫁?”
也怨不得他火气这般大,当初为了孙策和前程,他几乎是倾尽所有,其中除了自身的势力和经济外,还包括对那些名门望族的背叛和毁灭。
可谁曾想,事到如今,自己竟然也会被人背刺,而背刺这人竟然会是自己当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进行一场豪赌的孙家兄弟!
话说,你们当初叫我为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昔日那个说好了要成就一番伟业的人呢?
要知道,当年为了让那些氏族臣服,他周瑜可是唱的黑脸,而真正下杀手,且威慑了诸多氏族并将其尽数掌控在手的,乃是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孙家兄弟!
倘若这出戏不断,江东境内将会无氏族胆敢轻举妄动,那么江东除了外敌,内部则不会有什么大的威胁。
长此以往,在内部安居乐业,和平相处的情况下,江东不论是百姓还是士卒、粮草皆有源源不断的发展前景,图谋霸业有机可趁。
可偏生到了眼下最为关键的时刻,你们兄弟二人突然站出来说这戏唱不了,不唱了,你叫我一个唱黑脸的该如何站在台上?
戏都没了,要戏子何用?
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孙策知道他心底的不安,任由对方发泄完后才紧握着他的手,说道:“公瑾莫要慌张,此事另有隐情,你且随我到屋内详谈!”
说罢,二人朝不远处的长廊走去,过了回廊小道,一直到进入内院,孙策才松开对方手。
此时,他们远离了外边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的场景,只行色匆匆的朝不远处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灯火通明,显然是早已有人等候在此。
大门一开,便露出了孙权、鲁肃、张昭等人的身影。
瞧着桌上的吃食和酒水,众人显然是来此有些时间了。
除了坐首位的孙策,一旁还有个居中位的椅子空着,那是专门留给周瑜的。
在见到周瑜的瞬间,以孙权为首,鲁肃等人随后起身,向他行礼,只要张昭,因为周瑜心存芥蒂,至今独坐其身,一语未发。
“公瑾兄,你可能有所不知,我等早在前两日便同那盛国公协商好了,着实是我等斗不过他,才不得不选择臣服啊!”
孙伯符一边给周瑜倒酒,一边语重心长的说着。
“你且放心,就算江东归顺了大汉,你的身份地位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我江东的大都督,至于东征刘备一事,也依然以你的意思为主!”
“此外,等攻击荆州的时候,盛国公也会派兵写主,我们内外夹击,定会灭了那些得志小人!”
“而荆州一旦拿下,被封为吴侯的我就会因为屡立战功而赐下封地——江东!自此,我孙家世袭罔替,世代镇守江东!”
“至于北方,在没有战争的时候并不会插手江东内部的事宜,但若有战事,得到诏令必须率兵出发,前去支援!”
“与此同时,盛国公还会免费教导,甚至是赠与我们大军一些世间最先进,顶尖的武器设备和军需粮草!”
“有了这些东西,我们镇守江东定会更加方便,同时也能给江东的稳定发展带去一定好处!”
这些都是戏煜提前同他协商好了的,就连周瑜的去处,两人也在这两天进行了一番商讨,有了很好的主意。
“怎么,伯符,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了?当年的同胞之义你可都还记得?”
“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
孙策的双鬓早已斑白,面上更带着几分老气,但一双眼睛深邃坚毅,目光如炬。
“你可知大汉在那戏煜的手中是何等的强大?莫说是恢复盛汉,在我等看来,哪怕是超越盛汉,也不无可能,是以,我们能早些归顺于他也是幸事啊!”
“也正是因为知道你对我孙家多年来的无声帮助,再加上你我之间的同袍之情,这才专门找了盛国公,安排你的去处!”
“依我之见,你就该去跟着盛国公,凭你之盖世才学,不在这乱世中打出一片威名着实可惜。”
“可只要跟在盛国公身后,你定有资格封侯拜相,日后,说不定哪怕是我也得向你行礼,这是为兄斟酌良久,特意向盛国公要来的恩典!”
周瑜瞳孔猛地一缩,心下大为震撼。
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伯符的态度变化会如此之大?
怎么的?这是累了还是倦了?竟然连当初说好的共图霸业也不打算要了?
“伯符,你老实同我讲,近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那戏煜的手里吗?”
周瑜紧盯着孙策的眼睛,余光还时不时扫向其他几人。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伯符哪怕身有残疾,也是个心智坚毅之人,万不会在遇到事情后临阵退缩,亦或者弃甲投诚。
特别是在眼下这种情况,虽说他们已经决定同荆州开战,甚至都做好了一切准备,但若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其他问题,以伯符的性格,就算有所妥协,也定要先去尝试一二。
万一呢?
万一能得到更好的解决之法呢?
万一那些问题并非只有妥协一种方式,而自己只要强硬些便能得到更好的结果呢?
要知道,早在戏煜来江东之前,孙家两兄弟就和他说过,此次北方使者来的目的是和谈,但并不会影响他进攻荆州。
可结果······这是和谈吗?
这分明是投诚!
说好的让自己放手去攻,背后有他们兄弟二人呢?
孙策坐于酒桌后,眼神微微一闪,丝丝惆怅瞬间消散,他透过门窗望向远处,望向庭外隐约可见的由内城缓缓流淌而过的江水,默不作声。
此地虽然距离正堂有些远,但胜在偏僻安静,可以说是他们这些江东掌权者为数不多的一个能够独自思索的好地方。
“公瑾啊,你且听为兄一眼,兄长我不会害你!”
“日后,我们兄弟二人专心治理江东,而你跟在盛国公身后,一心只为大汉,切记不要由半分迟疑,更不要同那些人为敌!”
“要知道,我江东境内的水军皆由你执掌,仅凭这一点,你便能在盛国公面前得到重用,须知他们水师虽然强大,但要说主帅,我实在想不到除你之外的任何合适人选。”
“这便是你的机会!只要你对大汉忠心耿耿,说不定就有机会成为大汉水师之统帅,日后莫说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是我等先前说好的宏图霸业,或许也有可能在你手中实现!”
“除了这些外,你还有最大的一个倚仗,那便是江东氏族不敢动你!”
“没错,公瑾,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你也莫要迟疑,早在你没赶到前,我们便已经想好了,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年说过的话?”
鲁肃也忍不住在这个时候插了句嘴,认真道。
说起来,他和周公瑾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早在数十年前,两个一见如故的年轻人也曾有过一段携手并进的日子。
当年,周瑜率兵路过鲁肃的家,不但得到了鲁肃的热情相待,还赠与了不少粮草,这也使得二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稳定牢固。
也是因为这样,周瑜曾向鲁肃说过,凡是涉及军中,双方都要进行一番商讨,待商议结束后再行处置。
只为让江东境内的百姓安宁,兵马稳定,一免因为一时之差毁了江东,毁了大业!
“此事我自不会忘,但子敬,你······你想好了吗?”
“我想不明白那戏煜有何神奇之处,竟在短短几日,便叫你们全部改变了想法,你们可知,我们若是选择诚服大汉,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特别是我,我只一心向明月,若是以后跟在盛国公身侧,便只会唯他之命是从,你我间的关系再也恢复不到往昔,你,乃至是你们······都已经想好了吗?”
周瑜冷脸瞧着眼前的几人,眼露期待。
奈何孙策闻言果断转过身去,不敢看他。
而孙权则站起身来,缓缓抬手,深深弯下了腰,向周公瑾拜了三拜。
此举既是为了道义和心意,也意在说明江东孙家前后两人掌权人已经完成了权力的转移。
自此以后,江东的大小事宜,尽数交由孙权处理。
当然,早在这之前,孙权便已经开始着手处理政务了。
如今不过是过了个明路。
“罢了,既然君带我恩重如山,且万般期待,我也不在多说什么,只一句,此去北方我定会时刻跟在盛国公的身侧,忠于大汉。”
“与此同时也不会忘了我来自江东,万不会给做出给诸位丢脸的事,也望诸位能在江东留我一间屋子,待日后天下一统,有幸加官进爵,荣归故里后再同诸位同游江东!”
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的周瑜也弯下了腰。
此去经年,他日再归想必已是物是人非。
突然有些感慨万分的他强忍着心中的复杂,目光淡然的望着众人。
他知道自己只要离开了江东,便会身处危险之中,而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戏煜,是以,去了北方,唯一能做的便是抱紧戏煜的大腿,为他建功立业,为他挡风遮雨。
只希望,时间不会负了他的一生,而那盛国公也莫要像周家兄弟一般,负了他的满腔热血!
这一天,周瑜来的仓促,去的果决。
行色匆匆,快如疾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离开了吴侯府邸。
他这前脚走,戏煜后脚便被人请进了府院内的宴席高座之上。
而后院孙家之女,尚香小姐的闺房内,正汇聚着少说三百余女侍,她们有的带刀,有的别剑,还有的拿着毒蛇在手里把玩······
总归,看上去没有一个好惹的!
尚香小姐之夫君,非天下闻名,身手不凡的的大英雄不可,此乃江东百姓众所周知的事情。
奈何家中兄长擅作主张,竟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嫁了出去,这如何能忍?
虽说戏煜之名名动四海,身手不凡,确实满足当她夫君的要求,但那也得她自己看重才是,岂容他人插手?
哪怕是亲兄长也不行!
奈何吴夫人也不是个吃素的。
能跟随江东先主孙坚征战四方的女子,自然不是只会屈身于深宫后院,每天只知道自怜自怨之人。
在得知此婚事乃是两个儿子都没办法改变甚至拒绝,且万不能有半分差池之后,巾帼不让须眉的吴夫人出手了。
女儿的脾气秉性她清楚,再加上此事确实是孙权和孙策两个哥哥做的不对,故而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她赞同女儿的胡闹。
至于孙策两兄弟,眼下不论是在母亲那还是在妹妹那都得不到好脸色,是以也没任何能帮忙的地方。
一切,都只能靠戏煜自己了。
等孙策和孙权从幽僻的书房走出来,月下华灯早已点亮万家灯火。
近些时日,因为江东要嫁女,还嫁的是当今众所周知的盛国公,再加上孙家对尚香小女专属的偏爱,使得整座府邸乃至整座城池都点亮了红烛。
清冷月光在这灯火红花的映衬下,少了往日的冷然,多了几分罕见的暖意。
望了眼满是喜庆之色的府邸,又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欢歌笑语和随处可见的宾客,二人对视一眼,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而此时的戏煜早已在老仆的率领下,朝孙尚香的闺阁走去。
“听闻盛国公身手不俗,今夜······应当不会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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