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
乔府众人心里都打了个问号。
柳湛是寒门出身,与士族的乔家虽然同朝为官,地位却是天差地别,连门槛都够不上。
更别说还要往里送人。
柳湛也不解释,只是转头对外面说:“都到家了,怎么不进来呢?”
随即,从门外走进个人。
乔府众人一看,这才明白刚才乔璟越为何满脸古怪。
那进门的,赫然是方烟儿!
乔宛姝看得眼都直了,嘴里刚被换上的奶嘴儿,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不是吧!这样都能让她回来,还跟柳湛勾搭上?】
【大气运女主这么牛,怎么都搞不死吗?】
【呜呜,我不信!我还想好好活着呢!我不要啊!】
其他乔家人虽然也是心中震惊,但到底都有几分城府。
尤其是乔仲天,脸上波澜不兴,扫过方烟儿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个陌生人。
“乔相爷,听说这位烟儿姑娘,是来投奔乔家不成,被撵出去的。”
“我记得其父与老夫人是血亲,当时被老夫人收留,还被誉为京中一件美事。”
“怎么,就给撵出去了?”
柳湛语气温和,话语中却是刀光剑影,直指乔府势大欺人。
方烟儿也跟着低头垂泪,把话接过去:“柳大人,是烟儿不好,不小心做了错事,惹得全家都不开心。”
“更给姨婆和舅舅、舅母添了麻烦,我本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他们将我送走,也是应该的。”
这话看似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那话里话外也在控诉乔家动则得咎,欺她无人可依。
乔璟辰哪能容她这么往乔府泼脏水,当即冷斥道:“方烟儿你设计自己落水,不惜用清白做局,想要谋划什么的事儿怎么不说清楚?”
“我乔家没扭送你见官,只是打发你离开,已经仁至义尽,你还反咬一口,简直无耻!”
方烟儿顿时抽噎一声,眼里就噼里啪啦掉起了金豆子。
“大表哥,我到底也是你的血亲。就算你们不想再接我这个烫手山芋,也不必要毁我清白,污我闺誉。”
“那事我已经解释清楚,会落水只是脚滑,对你更没有算计的心思。”
“难道非要我以死明志,才能自证清白吗?”
柳湛把时机掐得很好。
方烟儿话音刚落,他就又顺势接上,完全不留任何空隙。
“乔将军,你所说之事,可有人证物证?”
“即便是有,也是在乔家关起门来自做定论。烟儿姑娘不是也愿意去大理寺陈述经过,求个清白,怎么你们反而不允,还要捆了人打发出去?”
“陛下素来以仁德治理天下,于刑罚一道,更是务求公正廉明,不屈打成招,不私刑结案。”
“怎么到了你们乔府,就私设公堂,擅自定罪。是想藐视天威,对抗陛下的政令吗!”
他一番话层层递进,还扯着皇上的虎皮做大旗。
字字句句都在往“欺君”二字上扣。
这一招,可比方烟儿的话歹毒上万倍。
乔宛姝心急火燎,在心里大声叫嚷着:【好你个柳老六,在这儿等着我们乔家呢!】
【陛下仁德,也没说臣子家事必须拿到大理寺昭告天下吧?】
【原本我们是不惧去大理寺走一遭的,不过是想看着最后一点儿情分,给方烟儿留点脸。】
【但现在,谁知道你俩来时路上是不是联手合谋,已经备好了陷阱就等着我们跳了!】
【怕是这一点也在你的算计中,若我们收下方烟儿,正好方便她给你当内应,再搅得乔府不得安宁。】
【若是不收,又坐实我们欺负孤女,让你更能以此大作文章。】
【你妹的啊,终极boss了不起?】
乔家人听了乔宛姝的心声,也同感有些棘手。
按理说,乔仲天的身份摆在这儿,原本不该这么被动。
但柳湛身后,也有一股寒门势力,时刻伺机而动。
只要找到机会给士族添堵,那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咬上就死不松口。
再加上刑部还有个何姨娘,身上背的可是通敌叛国的事儿。
这事儿乔璟越还没查出个眉目,若是也被掀出来,到时候何姨娘再反咬一口,怕是会更麻烦。
乔仲天已经官居二品,招了皇上的忌惮。
否则也不会亲自赐予贵妾,摆明了往他身边塞眼线。
若是存心想找乔家的麻烦,怕是真的会够乔家喝上一壶。
乔家人的沉默,让柳湛心中十分得意。
他在街上看到方烟儿鬼鬼祟祟贴着墙根儿走,就知道机会来了。
这位乔家的远房表小姐,当初被乔老夫人收下的时候,可是好好地风光了一把。
如今却形容落魄,惊惧得像只被吓破胆的兔子。
那必然是在乔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当机立断,连回大理寺述职都顾不上,就把人给拦了下来。
没想到,在对方烟儿亮明身份后,她会直接跟他谈起了条件。
“柳少卿,你好长的手,好闲的心,难不成我乔家的私事,还要经过你柳少卿商榷审议了?”
乔璟越冷哼一声。
爹爹身居二品高位,就算大理寺少卿已经是从四品上,位分不低。他与其对话辩驳,也是自降身份。
大哥又是武将。
本朝崇文抑武,大哥武将身份虽高,话语权却不如柳湛。
算来算去,也只有同为大理寺少卿,且为同辈的他,最适合出来说话。
柳湛笑意不减,眸光却分外冷冽。
“乔少卿,我柳湛食君之禄,担君之事。你乔家欺辱孤女,藐视天威,但凡尚有一丝良知的人,都会仗义执言,为烟儿姑娘讨个公道。”
“我柳湛虽然官微言轻,但也见不惯你们欺人太甚,这件事我还就管定了!”
方烟儿配合着哭声渐大,泪眼婆娑地看着柳湛。
“柳大人,您还是不要管小女子了。烟儿命贱如草芥,已成了孤女,就该有被人糟践踩踏的觉悟。”
“又何必连累大人,再惹孽障。”
乔宛姝见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十分默契,早就被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感觉耳朵已经洗不干净了。
却不想柳湛忽然挑起一抹邪笑,从怀里掏出一封束纸。
阴恻恻地说:“我即接了你的状子,自然是要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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