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没有规定不能报名
在村头广播开始播放昨天韦森军占领了又一座城市的时候,安格拉离开了村子,来到附近的候车亭。
自从马拉车的窄铁路通车后靠近村子的地方都修建了供上下车用的候车亭,这些亭子面向全社会征求设计,整个韦森州里没一个候车亭是相同的。
安格拉在栗子模样的亭子里等了一会,远处传来阵阵铃声和马蹄声,车到了。
现在是夏天,不需要很多衣服,她的背包不大,只用一个人的车票钱。
投币箱就在车夫旁边,扔了几枚铜板就到后面的车厢找位置坐下来。
说是车厢,实际上和腓特烈老家那边景区的观光车差不多,3.5米长、1.2米宽的车厢里有5排椅子,每排椅子可以坐三四个人,把椅子抽出来可以放大一些的货物,两边是栏杆,上面是顶棚,下雨时把四周的防雨布帘放下来。
车上已有一个半车厢的乘客,很多人都是买两三张票,他们带都着箩筐,里面装着新鲜的蔬菜或是鸡蛋之类的农产品,有的还带着两笼鸡一上一下放在一个座位上,准备拿去镇子上的集市出售。
安格拉走到最末尾的车厢,坐到最后一排椅子上,这排椅子是反着的。
栗子模样的候车亭在视线中越来越远,转个弯后不见了,只能看到铁路两边的野栗子林,还有刚从林中飞起的一群早起的鸟儿。
上车的人很多,不一会三节车厢都满了,在四匹马的拉动下很快就到了一座镇子。
镇子上有火车站,和窄轨铁路的车站相距几十米,安格拉下车后马上赶过去,在开车前不到十分钟买到了去橡树城的车票。
这是从美因茨公国过来的火车,硬座车厢里的很多乘客刚被吵醒,不停揉捏着酸疼的脖子和腰,然后检查一下身上的钱包还在不在。
车窗外传来了叫卖声,围着白围裙,系着白色头巾的大婶们用带着赫尔维蒂联邦口音的哲曼语不停对卖早餐的乘客说着“不讲价”,不时把水煮蛋、煮土豆、蒸汽面包、韦森包、煮香肠之类的东西和快乐水卖给车里的乘客。
安格拉买的是站票,看到有个空位就坐过去,紧紧抱着背包。
她看着窗外的韦森包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不买了,出门前吃过早餐,在外面能省就省。
她的包里除了日常衣物和老韦森伯爵留下的戒指还有家里的全部存款,以及昨天母亲去城里卖十字绣得的所有钱。
那枚戒指过于贵重,安格拉不打算现在就用,在学校附近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份零工。
火车没多久就来到了橡树城火车站,这里是终点站,下车的人很多,安格拉早一步等在车门口,一开门就下车,免得等下人多被踩了脚。
出站口外的广场十分热闹,很多人举着住宿、带路之类的牌子和广告牌,路边停着三轮出租车。
拖拉机驾照需要学习二十天,每旬第一天开学,今天是6月6日,能报上名11日开始学习,满打满算得在城里住二十多天。
安格拉没去找火车站前的住宿广告,打算回学校附近找,那里更便宜。
橡树城的农业技校离火车站有五公里远,不管是三轮的还是马拉的出租车都太贵了,好在广场旁边有出租自行车的店,虽然押金很贵但在学校门口旁边的店还车可以退押金。
橡树城还是那么热闹,四处都是工地,原本是树林的地方长出了一栋栋房子,运送材料的马车来往不绝。
城里最漂亮的学校是神学院,学院的教堂正装上漂亮的白色玻璃,不时可以看到穿着白色长袍的神官和灰色长袍的学生。
面积最大的则是农业技校,火车站到学校大门有五公里,比学校周长少一公里。
大门外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只是这里就读的基本上是农家子弟,一切都以廉价为主。
安格拉还了车,来到机动车学习报名点,看到有不少人在排队。
随着韦森州的拖拉机出口量连年增加,来学习如何使用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是买了拖拉机的地主老爷家里的心腹,不知有多少地方为争取这个名额上演出一场场大大小小的宫斗戏。
安格拉排在队伍里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虽然她常年做农活还算健壮,但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显得格外娇小,特别是那张还算漂亮的脸蛋,反差更强了。
“我们不招文员了。”
报名点的职员以为她是来应聘的。
安格拉说道:“我是来学拖拉机的。”
那个职员好像是没听清楚一样看着她。
安格拉从背包里掏出钱袋子,又认真地重复一遍:“我是来学拖拉机的。”
职员“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头说:“女人家学什么拖拉机,往左边走二十米有交叉绣培训班和缝纫机培训班,你可以去那里。”
在这个以力量为尊的世界,马力强劲的拖拉机地位也高了起来,在一些地方熟练驾驶拖拉机是和驯服驾驭烈马同等的存在,非猛士不能为。
后面排队报名的外地人也笑了起来,他们有一大半在争夺来韦森州的学习名额时是经过拳头考验的,如今有个小姑娘也要和他们一样学开拖拉机,觉得她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
报名处的职员见安格拉把报名费放在桌子上,没有改变念头,继续说道:“开拖拉机是很辛苦的,而且很危险。你别看它那个大圆筒就冒点白气,里面的压力蒸汽可以烫死人,擦到一点都会掉层皮。更别说那些管道,肉片贴上去一下子就熟了。”
他说完之后撩起左手的袖子,后面排队报名和围过来看热闹的不少人看到后惊呼起来。
那健壮的前臂上从手肘到手腕有一片狰狞的伤疤,有经验的人一看就明白是被烧掉一层皮后又长好的。
那个职员继续说:“这拖拉机不但要会开,还要回检查修理,从拧螺丝到拆装零件哪个不要大力气。”
“更别说方向盘,要让它转弯就得费劲去转,我一天下来手都酸了,你能行吗?”
后面排队的也有人劝起安格拉。
“这位小姐,虽然开拖拉机的工钱高,但也要有那本事才行,伱不如换个行当。”
“女孩子家的在家里带带孩子做做刺绣就行了,用不着做这种辛苦的活。”
周围响起一片附和声,在平民百姓眼里,出门在外干活是男人的事,女人负责家里的工作。
这种观念起源于农业社会在农业生产活动中越有力量就意味着有越高的收益,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他们是劳动中的主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赚钱多谁就说了算。
安格拉紧紧咬着嘴唇,把桌子上的报名费往前推了一下。
“请问,”安格拉双眼毫不退缩地看着那位职员,“报名条件里有规定女人不能学拖拉机吗?”
报名处的职员一时语塞,报名条件里确实没有规定性别,摇了摇头,拿起笔在报名表上边写边说:“既然你要报名那就报名吧,先说好了,中途不学了要回家学费不退。”
一位围观者把今天的事投稿给了《韦森日报》,在日常板块中占了一小块。
腓特烈在百忙之中看报纸时把这则新闻剪下来夹到了公务用的记事本里,同时让秘书安排一下,那一期培训班毕业时自己要去一趟。
这场战争看似进入了收尾阶段,但是后续的占领工作比战争更加繁琐,新占领地区的人事安排和法律宣传等事情都不简单,行政院为此一直通宵工作。
最麻烦的是莱茵联盟的贵族联军,他们不是真的大老远跑去见见老朋友搞骑士大会。
在安格拉完成报名的时候,距离韦森堡城三百多公里的地方,贵族联军攻占了一座对莱茵联盟而言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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