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顾枕澜就要从魂沼的桎梏中解脱出来了。
一旦他脱身出来,再想有第二次制服他的机会可就难了。灵修子既惊且怒,情急之下一掌拍出,直往顾枕澜天灵盖攻去。
他们二位以为顾枕澜刚才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真元应当已经耗费得差不多了,一定不敢硬扛灵修子全力一击。可没想到顾枕澜微微偏了偏头,最先探出的那只手已经软绵绵地缠上了灵修子的小臂。
顾枕澜的动作看起来慢条斯理有气无力,要真的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其中暗藏着的某种磅礴的力道。
等到灵修子觉察出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无法脱身了。
灵修子又怕又悔,愈发挣脱不得,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居然又中了圈套,那姓顾的哪有半分脱力的样子?灵修子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从剑上跌下去!
那邪物魂沼,一旦摔下去就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修为高深如顾枕澜者都无法幸免,何况是灵修子?他们三才子同气连枝,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只见山萃子顷刻间便飞奔而至,将灵修子牢牢抓住,意图将他从顾枕澜的魔爪中抢救回来。
然而,顾枕澜一个“粘”字诀使得可谓是炉火纯青,即便他处于极其被动的地位,还是跟那二人僵持了个不相上下。
三才子的道行终究不敌顾枕澜,一阵艰难的拉锯过后,灵修子毫无悬念地落入魂沼;连带着他的师兄也没能幸免。
顾枕澜惊呆了:“……为什么会这样?”
天地良心,他可一点都不想把这几个蠢货拉下来;他只是想逼他们将自己拉去而已啊!要知道他刚才根本就没用力下拽,只是牢牢地“粘”住了灵修子的手而已。
此时,新落入魂沼中的两位争先恐后地扑腾着,而顾枕澜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可他依旧一脸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原来居然真的有人胆敢在毫无把握的情形下,妄动魂沼。”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临渊:“你们名门正派的,都这么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么?”
苏临渊私以为顾枕澜的这句话把“名门正派”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石二鸟地给侮辱了。
他干笑一声,避重就轻地说道:“前辈,一计不成,咱们还是早点另寻他途吧。”
那厢灵修子喘匀了气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对顾枕澜破口大骂。
“果然邪魔歪道,心机深重。”灵修子暴跳如雷:“姓顾的,你硬要我们兄弟陪你一块儿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枕澜才懒得跟他解释,他冷笑了一声,道:“好处?那可多了。人间少几个伪君子,还能送你们跟云宿团聚,何乐而不为呢?当然,最要紧的是,本座开心啊!”
“你!”灵修子气得说不出话了,看样子他如果能动的话,大概这就要扑过来跟顾枕澜拼个你死我活了。
“行了,老三。”山萃子赶紧出言制止道。而后他转向顾枕澜,那平心静气的样子好像之前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间隙似的。他彬彬有礼地问道:“顾掌门,情势紧急,我就不跟您兜圈子了,晚辈只问您一个问题:您可有脱身之法?”
顾枕澜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你说不兜圈子没想到还真直白。他“哼”了一声,高深莫测地说道:“那想必是有吧。”
山萃子见顾枕澜摆明了不想说,却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前辈可否告知一二,我等也好集思广益,共同参详。”
顾枕澜冷笑一声:“你倒是会占便宜——三个人统共带着一个脑子行走江湖,你竟也好意思说‘集思广益’?”
山萃子的一张脸皮恐怕比云宿子还要厚实,他微微颔首:“前辈谬赞了。”而后他话锋一转,又道:“前辈初到鹿家寨,定然有许多地方摸不清的。这样吧,来而不往非礼也,前辈问我一个问题,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枕澜摸了摸下巴,同意了,然后问道:“这片魂沼是怎么回事,你们带来的吗?”
山萃子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我们也是路过鹿家寨偶然遇见的,不过借用一下。养魂沼的那一位应当就在附近,可我们还没有找到。现在,该前辈了。”
顾枕澜对这三人的无知无畏也是叹为观止,什么来路不明的危险品,也敢随手“借用”!他现在无比怀念起三次元来,从小到大总会有人、书、标语标识不厌其烦地告诉你什么危险什么不危险;什么能玩什么不能玩,事无巨细得让你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充满弱智的环境中。可在这修真界,几个活了好几百岁的一流高手,难道平时只顾锻体修身,竟没遇见一个人、念过一本书,会告诉他们“自己掌控不了的东西别乱动”吗?
……真是再穷不能穷教育,这几位是多么鲜活的反面典型啊!
顾枕澜怜悯地看了他们一眼,微笑道:“原本是有个计划的,可是实施的时候发现那被算计的人太蠢,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所以……”顾枕澜耸了耸肩:“计划失败了。”
灵修子在领悟这种指桑骂槐的弦外之音上也是出人意料的灵光,他顿时恼羞成怒。
苏临渊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赶在灵修子再次出言不逊之前跳出来圆场道:“诸位前辈,咱们各自的恩怨且先放一放吧!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赶紧从这出去吗?”
山萃子还没有表态,灵修子先冷哼一声,道:“自要赶紧出去的,省得贫道在这里同那魔教妖人为伍。”
顾枕澜抬了抬眼皮:“那简单呀!以本座的修为,在这魂沼里撑上十天半个月的不成问题,不过你们几个嘛……估计三天以内就该死了。到时候干干净净地归了天道,可不是不用再同本座为伍了?”
苏临渊没想到这几位这样都能借题发挥掐一场,简直欲哭为了。眼看着脱不了险,五个人难道还要分成三派先窝里横一场?他赶紧对顾枕澜道:“前辈,您自是可以慢慢想,但是阿霁呢?阿霁还小呢,就算有您护着,可在这里头待久了,终究不好啊。”
顾枕澜撇了撇嘴,道:“你倒是会戳人软肋。罢了,本座确实还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