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瑾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阴沉下来,一双狭长的凤眸直视着沈嘉柠,冷笑道:“沈小姐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多了。”
到嘴边的道歉被沈嘉柠咽了回去,更是被这一句话噎的不轻。
看吧,又变成沈小姐了。
可同样是沈小姐的称呼,听起来却不那么一样。
沈嘉柠弯了弯眼睛,皮笑肉不笑:“我的手段一向花样百出,裴先生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裴时瑾被刺了回来,薄唇轻抿,盯着她的眸子晦暗不明。
沈嘉柠也不怵他,温声道:“裴先生不去换套衣服么?或者,要我帮忙吗?”
女人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带着些恼意,和以往的冷淡敷衍又不同,像只竖起了尖刺的刺猬。
一旁的空乘也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替裴时瑾清理衣物。
裴时瑾谢过他的好意,沉着脸起身。
几分钟后,沈嘉柠便见男人换了套衣服回来,原本的西装已经脱掉,换了件白色的衬衫,这件和之前的不同,偏休闲些的款式,搭配一条黑色西裤,多了些松弛感。
沈嘉柠撇了撇嘴,脸上仍旧架着一副大大的黑色墨镜,仿若根本没见着他回来。
可下一秒,一个纸质手拎袋被递到自己面前,而袋子,由一只修长明晰的大手拿着。
沈嘉柠愣了几秒,没动,视线顺着那只手落在裴时瑾脸上。
什么意思?
还要送她礼物?
“沈小姐看起来不打算负责。”裴时瑾将纸制手拎袋放在沈嘉柠面前的桌子上,沉声开口。
沈嘉柠弯起红唇,看向裴时瑾笑着开口:“裴先生想我怎么负责。”
裴时瑾冷笑出声:“你自己考量。”
话落,他便重新拿起之前那本书,继续翻看起来。
沈嘉柠咬了咬牙,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是他刚刚换下来的那套衣服,这会被叠的整整齐齐,收在袋子里。
半晌后,沈嘉柠轻出了口气,将袋子放在自己脚下,算是收了。
左右是她不对,洗也就洗了,左右也就是到了酒店之后叫个客房服务的事,可她倒是不知道,裴时瑾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会差一套衣服了。
摆明了是想为难她!
睡够了觉,又吃饱喝足,沈嘉柠闲着无聊,原本想看看电影,奈何身边坐着个瘟神,让她如芒在背,以至于她根本看不进去。
盯着窗外的夜色发了会呆,沈嘉柠索性翻出图纸勾画起了稿子,认认真真的画了两个多小时,而后只觉得脖子也疼膀子也痛。
她一手捏着画笔,忍不住转头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他还在看书,手里那本书已经比上飞机时薄了不少,倒还真是好定力。
这般想着,沈嘉柠便照着他的模样草草勾勒出了个轮廓。
大抵搞设计的人,都是有点画画的天赋在身上的,沈嘉柠虽然并未认真,可没几分钟,笔下便多了一个男人的轮廓。
细看倒也未觉得有多像,但最重要的是神似,寥寥数比,便硬是做到让人一眼便能把画纸上的人同裴时瑾联系起来。
又勾勒了几笔后,沈嘉柠闲着也是闲着,便又开始提字。
歪七扭八写了一堆,整张画纸都被填满。
而后裴时瑾便听,‘撕拉’一声,沈嘉柠面不改色的从画本上撕了一张下来,而后将画纸对折。
裴时瑾的忍不住瞥了一眼,恰对上沈嘉柠关切的目光。
沈嘉柠弯了弯眼睛,带着几分歉意、以及少有的温柔,耐心道:“裴先生,我吵到你了吗?”
裴时瑾喉结微动,收回视线,不觉着她会安什么好心。
沈嘉柠挑了下眉头,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而后将手里的画纸又折了几折。
裴时瑾的视线落在书上,却心不在焉的注意着她的动静。
大抵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沈嘉柠又撕了张纸叠出一个信封,而后将之前的那张画纸塞了进去,紧接着在信封封面明晃晃的写下几个大字。
【裴先生收】
裴时瑾余光瞥见个【裴】字,便有些心痒。
给自己的?
莫非这女人还有点良心?
可谁知,下一秒,沈嘉柠便慢条斯理的将信放在一旁,再度打开了电视,打算重新挑一部电影。
恩,现在看不进去的人,不该是她了。
裴时瑾等了十几分钟,却见沈嘉柠根本没有要把信给他的意思。
他忍不住合上书,要了杯咖啡,弄了点动静出来。
可偏偏,沈嘉柠看也没看他的方向一眼,一双眼睛掉在了屏幕上,看的格外专注。
裴时瑾拧了下眉心,有些烦躁。
又十几分钟过去,沈嘉柠还在看电影,裴时瑾喝完了一杯咖啡。
不是给他的吗?
为什么还不给?
裴时瑾的视线再度落在桌边的信封上,信封被放置在离他稍远那一侧的桌角,随着沈嘉柠的动作,偶尔能见着女人的手臂压在上面。
裴先生几个字,挠的他心痒。
哪怕明知道,或许不过又是她莫名的手段,可到底,他从来就控制不了对她的渴望。
裴时瑾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有些失神。
她穿了件宽松舒服的鹅黄色长裙,发丝随意便编在了一侧,大抵是方才睡觉不太老实,这会发丝已经有些乱了。
可在机舱内昏暗的光线下,却显得那张小脸凝白如玉,疏冷又温和。
大抵是电影演到了什么好笑的片段,她眼里多了些笑意,轻笑出声,一瞬间,冷淡的脸庞便亮了起来,带着冰雪消融后、万物复苏的美。
裴时瑾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知道他不该再看了。
原本让陈霄改了航班和座位,便是失控之举,他很清楚,不该再继续放任了。
一路无话,沈嘉柠又睡了两小觉后,飞机终于开始落地。
沈嘉柠收拾好东西后,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身侧的男人。
他闭着眼假寐,大抵是飞机降落带来了些许不适感,让他眉头微蹙着,俊美的脸庞染上一层冷白,看起来冰冷又不带温度。
沈嘉柠喉咙发紧,其实忍不住想要问问他,还生气吗?
可不必问她也清楚,从他的态度上看,必然是生气的。
哎,男人可真难哄,裴时瑾可更是难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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