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嫌弃我这车啊。”
接到夏初糖后,廖翠霞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小奥拓挺好啊。再说,我连车子都没有,怎么好意思嫌弃你?”
夏初糖说完,好奇问道:“这车子你买的?”
“我自己哪里买的起?这一辆车能在西海买三套房子了。”
廖翠霞笑着说道:“车子是程经理走之前,便宜卖给我的。只要了我五千块。”
“是吗?那程德海挺够意思。”夏初糖点点头。
1996年,一辆小奥拓要七万块钱。
程德海只收了廖翠霞五千块,这跟白送没什么两样。
“是啊,程经理真的很好。”
廖翠霞由衷说道:“要不是他一直带着我,我哪里能管理好西泰丰呢!”
廖翠霞带着夏初糖去了西泰丰旁边的一家酒吧。
老板看到廖翠霞,主动打了招呼。
看得出来,俩人特别熟络。
“我平时下班,都会来这里坐一会儿。”
廖翠霞选了临窗的一处位置,“时间久了,就和这里老板熟悉了。”
“可以啊。现在完全成了都市白领了啊。”夏初糖笑着称赞。
“什么白领,不过就是运气好,碰见了你,又遇见了程经理那样好的人。”
廖翠霞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
如果没有夏初糖当初拉她一把,现在她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端盘子的服务员。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别妄自菲薄。”
夏初糖笑着问道:“你今天叫我出来,不单单是为了叙旧吧?”
廖翠霞一直都觉得夏初糖很聪明,年纪轻轻却很有城府。
她还想着怎么切入主题,结果夏初糖已经帮她开了头。
这种不用费心思的相处,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糖糖,前段时间程经理说,想调我去海市学习……这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想请你帮我参谋下。”
“嗯?那你怎么想的呢?”
廖翠霞感慨道:“我现在一个月能拿三千块工资,这还不算一些福利。要是去了海市,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糖糖,你知道我是从乡下出来的,现在这样子的工作我很满足了。”
夏初糖认真听完,道:“既然这样,你还纠结什么呢?”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几年西泰丰的大堂经理。”
廖翠霞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自嘲:“现在我已经快24岁了,撑死做到30岁。之后呢?”
“餐厅的服务员来来去去,一拨又一拨的换。来的都是20岁出头的小姑娘。谁能保证她们之中不会有下一个廖翠霞?”
“需要我帮你和程德海说什么?”夏初糖听完后问道。
廖翠霞摇摇头,道:“程经理这次叫我去海市,就是叫我去学管理。他说如果我能优秀毕业,就有机会留在大城市,或者成为西泰丰的管理层。”
“那你现在的顾虑是什么?”夏初糖有点不明白。
“糖糖,我马上24岁了。这个年纪在我老家,孩子都有两三个了。我要是去学习,等出来就奔三十了……”
廖翠霞眼里是迷茫和焦虑:“女人到了三十岁,可就是豆腐渣了!”
“要不,现在你辞了工作,回村里找个光棍赶紧结婚?”
夏初糖也不劝,顺着女人的话,“回头你结婚生子,我都给你包大红包?”
“那可不成!”
廖翠霞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可不想回村子里。”
说完这话,廖翠霞看到对面女孩正笑着看她。
纠结了好长时间的心结,一瞬间就解开了。
“糖糖,我好像知道自己该怎么选了。”廖翠霞眼里多了一抹亮光。
夏初糖举起酒杯:“帮到你就好。”
其实,廖翠霞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拿主意。
只是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她有些害怕自己的选择。
夏初糖也只是帮助她用了下排除法。选择她周围人的生活,廖翠霞本能拒绝,那另一条路就是她想要的。
这天晚上,夏初糖和廖翠霞住在了酒店,俩人一直说了很久的话。
第二天,夏初糖早早联系夏炎,让他上班时接她一趟。
“小夏厂长,你昨晚睡酒店了?”夏炎问道。
夏初糖笑道:“是啊。西海这边房子腾空了。我只能住酒店。”
在西海,夏初糖还有两套房子可以住。
但是她来的匆忙,房子没有提前打扫,住进去也不现实。
还不如直接住酒店方便。
“您早不说。去我家住啊。”
夏炎暗恼自己昨天都没注意到这件事:“今天去我家。我妈前几天还念叨你呢。”
“看今天什么情况。再说。”
夏初糖心里想着,今天背后的人应该要露面了吧。
俩人到了食品厂,远远地看到大门口围了不少人。
“什么情况?”
“电视台和报社的人。”
夏初糖已经听到了门口的情况,电视台的记者在报道西海食品厂大火的新闻。
“从后面绕过去。”夏初糖指挥道。
夏炎把车子停在了食品厂后面,夏初糖带着夏炎翻墙进了厂里面。
“没想到,进自己厂,跟做贼似的。”
夏炎自嘲说道。
“小夏厂长!你可算来了。”
赵昌平看到夏初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焦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大早厂门口就来了电视台和报社的人。我本来要去医院,这会儿都没能出去。”
说完,赵昌平才想起来大门被堵着,疑惑:“你和夏炎怎么进来的?”
“我和小夏厂长翻墙进来的。”夏炎回道。
“没被堵就好。”
赵昌平松了一口气,又紧张道:“张会计还没来。她等下怎么进来啊?”
“她今天应该不会来。”夏炎突然说道。
夏初糖和赵昌平对视一眼,不解:“为什么啊?”
食品厂出了事,其他职工放假,但是张巧华作为核心管理层,不可能不来厂子。
“没什么,我觉得她不会来。”
夏炎梗着脖子,一脸阴沉回答。
事实上,昨天夏炎回家后,又和张巧华在电话里吵了一架。
俩人越说越是鸡同鸭讲,夏炎只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女人。
张巧华觉得夏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他暗恋夏初糖,还说他痴心妄想。
原本的吵架最后变成了人身攻击。
夏炎秉承的原则就是,说他可以,说夏初糖不行。
结果可想而知。
张巧华几乎把最恶毒,最狠的话都撂了。
还说以后再也不会去食品厂上班。
夏炎想要为夏初糖赴汤蹈火,她可不想陪着一起死。
不过这些话,夏炎自然不可能当着夏初糖的面说出来。
夏初糖直觉这小两口肯定吵架了,劝道:“你俩都这么久了,别闹情绪。给张会计打个电话吧。女孩子都是要哄得。”
“小夏厂长,你根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到夏初糖劝说的话,夏炎心里更不是滋味。
夏炎不明白,夏初糖这么好的一个人,张巧华怎么就看不到呢?
这时,办公室电话响起。
夏初糖接起一听,笑了:“张会计,我正和夏炎说你呢,我……”
“夏初糖,我要辞职。”
张巧华在电话里打断了夏初糖的话,冷冷道:“如果需要我交接什么,我这几天抽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