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是宋老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人。
几十年时间一直伺候在其左右。
整个宋家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陈升更忠心耿耿的仆从。
“陈升不好劝，但是他的儿孙好劝。”宋旭勾着唇角说道。
“原来如此。”
只是这一句，程德海已经猜到了一二。
现在市场经济刚刚起步，除了经济复苏之外，有些不好的事物也悄悄死灰复燃。
陈升年轻时就喜欢打牌，后来他儿子长大也是牌桌上的常客。
到了孙子这一辈依旧如此。
想来，宋旭应该是投其所好，准备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陈升对宋老夫人再忠心耿耿，也抵不上对儿孙的血脉亲情。
更何况，宋旭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坏事，只是帮忙给宋老夫人出出主意。
宋老夫人采纳了陈升的建议，让大儿子和二儿子商业竞争，而宋旭完美隐身，只需要当渔翁就好。
“少爷，咱们工厂那片地皮已经处理好，可以动工了。”
“好。”
宋旭点点头，拿着手机看信息，道：“程德海，咱们的信号基站申请下来了吗？这手机信号太差。”
“少爷，估计下个月就能通过。”
程德海看到宋旭在后座上低头拧眉，笑：“您是想给夏小姐打电话？”
“这个黑心糖，食品厂出那么大的事，也不开口让我帮忙。”
翻了手机信息一遍，又查看了呼机，宋旭抱怨：“我要是主动问吧……又怕她生气。”
夏初糖和他一直强调，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
搞得宋旭也不敢随便出手帮她。
“对了，上次给她打的钱，够赔偿这次的违约金吧？”宋旭问道。
程德海笑呵呵点头：“夏小姐的食品厂，这次的违约金大约是900万左右。您上次给她汇了一千万。绰绰有余。不过……”
“嗯？不过什么？”
宋旭听出程德海话里有别的暗示：“那笔钱，她花了？”
要是花了，那等下再给她打钱。
“那倒没有。”
程德海连忙摇头，道：“不过，上次汇款后，夏小姐没有查询过账户。所以……我猜测，她可能不知道自己账户上有这么多钱。”
“什么？”宋旭怔了下，被气笑：“我还说，她怎么收了那么大一笔钱，连一通电话都没给我，也太淡定了。原来她压根就把我的话没当真！”
宋旭回去后，第一件事给夏初糖打了个传呼，让她尽快回电话。
……
西海市，西泰丰酒楼包间。
马律师看着赵昌平收下八万块，举杯：“赵厂长，那咱们就说好了。等违约金生效的时候，你一定要出来作证。”
“嗯。”赵昌平点点头，拎着个背包起身告辞：“我厂子里还有事。那就先走了。”
马律师只当赵昌平是收了钱心虚害怕，宽慰：“赵厂长，你选择跟我们合作是明智之举。夏初糖的那个食品厂完蛋了。你总该要为自己和家人做些打算。”
“那我先走了。”赵昌平没有多说什么，急着离开了包间。
再多留一会儿，赵昌平怕自己忍不住直接骂这个姓马的律师。
“马律？这个赵昌平怎么感觉不情不愿的？该不会有问题吧？”助理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马律师轻蔑一笑：“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吓得。到底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市面。不过……这西泰丰竟然开到了西海，不知道怎么想的。”
助理见马律师注意力在菜单上，识趣的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俩人开始点菜时，隔壁包间走出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快步离开。
“小夏厂长，怎么样？”
夏炎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夏初糖刚上车，就听到赵昌平急切的声音。
“赵工，你这演技属实是差了点。”
夏初糖从手里的dv拿出录像带，“不过，他们没发现什么。”
赵昌平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小夏厂长，现在去哪里？”夏炎问道。
“去律师协会。”
夏初糖看着手上的dv录像带，眼底是一片凉意：“我们做件好事。”
在庄承宇的帮忙下，律师协会答应暂时先压着马律师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调查和处理。
等到忙完回酒店，夏初糖才发现自己呼机都被宋旭一个人的信息给填满了。
“喂——宋旭。”
“黑心糖，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夏初糖疲惫钻到被窝，苦笑：“我忙了一天。才看呼机信息。你怎么不打我的小灵通？”
“你以为我没打？也要打的通才行！”宋旭气呼呼埋怨。
“新厂靠近山里，没有信号。”
夏初糖难得解释：“真不是故意不回你的电话。”
白天夏初糖从律协出来后，就去了河源村的新厂。
设备已经全部运送过来，工程师下午也调试好。
下午食品厂职工进厂。
夏初糖要求未来一个月内，不允许任何职工离开厂子，吃喝拉撒全部在食品厂内解决。
这个要求听起来过分，开始有职工不愿意，但是当听到这个月会开一千元的工资奖金后，大部分人都愿意配合厂子的要求。
赵昌平也说的很清楚，只要完成那几个大额订单的货物，之后上班时间还是跟以前一样。
而且，因为新厂厂址比较偏僻，食品厂还配了两辆通勤车。
以后就算是下了夜班，也能有车子送到家门口。
给足了钱和福利，职工自然也愿意卖力。
“我听程德海说，食品厂这次要赔一大笔钱？”
“嗯。”
“这是宋阳搞得鬼吧？你放心，我会收拾他。”
“嗯。”
“赔偿金你也不用担心。这几百万咱们拿得出来。你去银行……喂？黑心糖？”
宋旭说了一半，只听到电话里传来均匀的鼾声。
他喊了半天，那边没了回应。
“黑心糖，你真好意思！”
宋旭哭笑不得，又是一阵心疼：这是要多累才能打着电话就睡着了。
想要挂了电话，可终究还是没舍得。
宋旭看着手里的电话，轻轻放在了自己的枕头旁：“晚安，甜宝——”
……
一周后，宋阳的轿车路过京大校门前，无意朝着车窗外一瞥，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以为自己看错了，宋阳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你看那个是不是夏初糖？”宋阳拍了下司机座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