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颜一本正经道：“秀秀，万物生灵皆有灵智，你看这花花草草，身躯束缚着它们，使其表达有限。作为神仙，哪怕是无名小仙，也该尊重他们的生命。”

咏兰噗嗤一笑：“秀秀你还年轻，等干个一两年就懂了。”

秀秀迷茫的眨眨眼，手上的动作放慢了些：“你们还有亲人吗？我爹娘还在凡间呢，我还有一个弟弟。”

咏兰长长叹口气：“我早就没亲人了。”

长颜虽然在摸鱼，手上动作却很轻柔，并没有误伤：“亲朋好友，是我这一生的过客，没有谁能真正陪着我走完一生。各有各的缘法，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秀秀问：“你们知道哪里可以看看他们吗？我就看看，就算不能看，要是能托梦就好了。”

咏兰手一扬，花枝被折断了，她挪了挪位置：“你别想了，秀秀，天宫戒律森严，不得私自下凡，咱们这种小仙，私自下凡就是死路一条。至于托梦什么，咱们小仙就别想了。”

长颜把咏兰弄断的花枝扶好，变出细绸带缠了缠，而后输了些仙力给它。

“多谢小仙子。”

意外的一道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长颜挑挑眉：“你能说话？”

“我只能与小仙子说话。小仙子渡给我的仙气与众不同，让我从禁固中出来了。”牡丹小花仙摇了摇花枝。

“什么禁固？”长颜问着，却马上去探查其他的花。

有意去探查，才发现，这些花草树木，并未生灵智，有一些里面却沉睡着灵魂，被锁链层层锁住。

牡丹小花仙向长颜解释：“这里的花儿都没有灵智的，有灵智的都是花仙，本体都在瑶池的御花园里，那儿仙气最浓郁，很能养仙。我们都是花神随手撒下的种子，仙宫里的小仙子，仙童犯了错，触了上仙或是仙君的眉头，有的就会被打进花里，我们是仙体，禁固在花里，能让花长开不败。”

长颜看向这一片繁茂的花，微蹙了眉：“你犯了什么错？”

咏兰拍拍她肩膀：“竹宣，你在想什么？”

长颜笑笑：“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秀秀羡慕不已：“竹宣，你还会念诗啊，好厉害，有空教练我。”

长颜轻点了头，这时她才听见牡丹小花仙说：“我以前也和你们一样，是低阶小仙，五百年前，跟随二公主来九公主殿，二公主私下凡间私配凡人回来同九公主分享，骤然得知这事儿，我被吓到了，不小心溢出了茶水，二公主大发雷霆，将我随手罚了进来。这五百年来，我一直被困着，已经和这株牡丹花融为一体，只有仙君才能与我说话。可仙君哪里会一株不起眼的花。就算看了，也不会管你的，他们只是欣赏枝头一抹艳色。”

“我好久没跟人说过话了，仙子不要嫌我。”小花仙欲言又止。

长颜又继续修剪别的花：“你叫什么，你说便是，我不会走远了。”

“我叫妙珍，谢谢仙子，愿意听我唠叨。”

“仙子，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以前可羡慕神仙了，觉得能腾云驾雾，惩恶扬善也容易。千年前，真当了仙子，我好高兴好高兴。结果天宫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好像和凡间也没多大的区别，大家都是神仙，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这里不能去，那里也不能去。说神仙要庇佑苍生，又说神仙不得插手凡间事，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庇佑还是不管。”

“我干了五百年的活，还没有月钱，好不容易可以伺候二公主了，还以为能够迎来好日子了，没想到就因为茶水溢出来了，就斟茶的时候茶水溢出来了，就罚我至此。”

“妙珍，茶水溢出来只是一个借口。”长颜拢了拢泥土“你听见二公主私配凡人一事的表现，就算没有茶水溢出，也会因为你右脚先出去扫了二公主的兴致。”

妙珍气的叶子掉了一片：“她自己犯错！既然这样，干嘛要这么多的人飞升。仙子，希望你能不落得我这样的下场。仙子，九公主二公主不好相与的，我听说烟霞仙子，云仙，酒仙，月老脾气最好，到她们底下当差，不求能混得多好，至少不至于我这样的下场，要是可以的话，仙子帮一帮被罚至此的仙子仙男一把。”

“无论是烟霞仙子，云仙，酒仙，月老，还是二公主，九公主，都是一类人，费力讨好这类人只是少了些许难受。”长颜并不打算投靠某一个仙子或是仙君，靠这类人为数不多的善良并不能改变低阶小仙的命运，也无法达成仙道沉沦，不复存在的任务。

照理说，许愿者许下“仙道沉沦，不复存在”的愿望这类以毁灭为主的愿望应当被阻止，长颜没有，听盏也没有，都没有说这个愿意不对。时空管理局的目光是很长远的，格局也很大。

妙珍何尝不知：“那能有什么办法，你我势单力薄，天帝天后多强大，谁能打过他们，没办法的，只有接受。”

“推翻天宫。”长颜斩钉截铁，顿了顿又道“我会想办法，妙珍，且问你一句，你敢做这事吗？永远没人做，是永远也没办法。”

“我……”妙珍犹豫又纠结起来，但没纠结太久“我不愿这样一辈子，在凡间的时候任王公贵族宰割，成仙了又成了大仙的奴隶，我已经困在这里五百年了，我已经干了五百年没有月钱的日子。一个茶水溢出来，就落得这般下场。我不想这样活下去了，哪怕被抓进天牢折磨，哪怕被投入畜牲道，我只想站起来活一次。”

“竹宣，听你的话，你就是要做大事的人，妙珍愿意跟你一起反了这天。需要妙珍做什么，尽管说。”

妙珍很干脆的认长颜为主，长颜却是阻止了：“不需如此，我若接受你为主，我与他们并无区别。妙珍，你在天宫年岁久，一定知道不少事，就从你上天开始整理一份。我想知道，有多少起反了天的事情，有多少人参与进来了，他们的下场如何。”

妙珍：“我尽量早点理出来。我以前听说，很多都被关在天牢里受尽折磨，有个关系好的小仙告诉我，有一部分的在凡间受尽磨难，有的在十八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