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哲宁半晌没能回神。
不是……什么意思?
“我……我怎么感应不到你的情绪?这个契约……”也太欺负人了吧?
褚机危怔了怔,没想到她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个,有些失笑道:“我生来元神较常人就敏锐些许,且……神异契约并不如道侣契约那般牵绊深刻,我之所以能感应到你的情绪,是因为……”
“因为……?”唐哲宁皱眉。
褚机危轻咳一声,“你的情绪太强烈了。”
唐哲宁默然,所以怪她喽?
“你……”她迟疑着道:“可以和我解除契约吗?”
恍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唐哲宁连忙将星云板上的字撤掉,但又如何来得及。
褚机危已经将那话看得一清二楚。
“那……那个,拍卖契约权的钱我可以都给你,作为解除契约神魂受伤的补偿,我……”唐哲宁慌乱解释道。
褚机危沉默了许久,问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契约者?”
唐哲宁下意识道:“女的,长得好看的,性格好的,不管我的。”
褚机危若有所思,“所以,你有意见的是我的性别?”
唐哲宁默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褚机危总是容易说实话。明明,她其实并不是这样老实的人。
“你怕我……对你图谋不轨?”除了这个,褚机危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唐哲宁破罐子破摔道:“我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褚机危愣住,这样的答案……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他其实是不太明白的,就他所知,灵兽虽然能够化成人形,化成人形后他们出于繁衍考虑虽然多会跟人类结合,但耽于情爱的灵兽……并不多见。
而且……唐唐如今才二级,这般是不是有些过于未雨绸缪了?
“我此生……并无意于情爱,你若对我生出情思,我也只会拒绝。”褚机危沉吟片刻后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相处一下,你所忧虑的,于我看来并不是问题。”
唐哲宁顿时拉下脸来,“说这么多,你其实就是不愿意解除神异契约对不对?”
本以为对方会推诿一番,不想褚机危却是干脆道:“我确实不愿意。”
他一脸坦然道:“我如今是蕴宫大能,自问天赋不差,将来不管是纳元境还是璞真境,都有信心问鼎一番,神异于我而言是必不可少。而你是灵兽神异,相比那些身为普通人和普兽的神异,优势不必我多言。我没有和你解除契约的理由。”
“再者,你想要解除契约的原因,在我这里也是不成立的。”
虽则褚机危一脸淡淡,但唐哲宁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坚决,一时间简直气坏了,直接跳起来就对着他扑去。
她本是想要吓他一吓,不想他却是格外淡定,就那么任由她将他扑倒在地。
唐哲宁更气了,头脑发热没了理智,直接像以往他还昏迷时一样,逮着他的脑袋开始啃。
不想褚机危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我就说我昏迷的时候怎么会有脑袋被咬住,头发湿淋淋的感觉,原来竟是这般。”他开口道。
唐哲宁顿时红了脸,放开他问道:“你昏迷的时候……有感知?”
褚机危点了点头。
“那……那我拿你当抱枕,你也感觉得到?”
“当抱枕?”褚机危挑眉,“我以为自己是被当成床垫了。”
唐哲宁顿时讪讪,“那个……我以为你没感觉的。”想到自己在这人身上撒野的时候这人感觉得一清二楚,她就觉得羞愤不已,只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肉嘟嘟圆润润的大熊猫几乎把头贴到胸口,在床上打着转,褚机危看着险些笑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唐哲宁就起床了,才走到松寿阁门口,就看到褚机危抱着一捆竹子走了过来。
“你这是……”唐哲宁有些愣住。
褚机危道:“我听延叔说你们大熊猫是以竹子为食的,就去竹山给你砍了些竹子。”
——藏锋阁那个种着竹子的山头,如今就被叫做竹山。
唐哲宁打量了一下他手里的竹子,心情不由有些复杂。
那些竹子明显是精心挑选的,没有一根老竹子,且都清洗晾干了。
“竹笋我也挖了一些,不过还没来得及清洗,你稍等。”又听褚机危道。
唐哲宁心情更复杂了,或许是她自作多情,她感觉……褚机危似乎是在讨好自己?
“你不用这样的。”她瘪了瘪嘴道。
褚机危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淡笑道:“我这不是在讨好你,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你应该做的事情?”唐哲宁不解。
“我们先进去。”褚机危抬手示意了一番,抱着竹子走进了松寿阁。
唐哲宁也跟着走了进去。
“我们二人是签订了神异契约的,但你我之间的具体关系,有些不好界定。”顿了顿,褚机危道:“我找安泽思了解了一下你们熊猫的情况,知道你们在蓝星都是由饲养员照顾的。所以我觉得,作为你的契约者,将我安放在饲养员的位置上,这样你也更习惯更自在,你看如何?”
“你要给我当饲养员?”唐哲宁瞠目结舌。
褚机危点了点头。
唐哲宁嗤笑一声,“你是不是以为饲养员特别容易当?”
“当然不是。”褚机危道:“我看了一些蓝星大熊猫的纪录片,还了解了一番你跟你饲养员之间的过往相处经历,所以我很清楚饲养员要做什么。”
“大熊猫的纪录片?”唐哲宁震惊,“你哪弄来的?”
“安泽思那边有很多。”褚机危道。
说实话看了蓝星大熊猫的纪录片,知道唐唐跟饲养员的过往之后,他是有些惊讶的。
修者的世界,不是没有爱恨情仇,但因为寿命的漫长,任何情感似乎变得内敛含蓄了。更何况,那些就是饲养员和大熊猫,不是父母和子女,不是夫妻,不是兄弟姐妹,不是至交好友,居然会建立起那般深厚的羁绊。
这在他以往的人生中,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