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
“沈......沈欲沉!”
一道急促的声音像一只手将他抽离出张牙舞爪的梦境。
他猛然睁开眼,柔和的光线让他瞳孔微缩,模糊的场景逐渐清晰。
看见他醒来,萧也狠松了一口气。
室外已经深黑一片,今晚没有星星,萧也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朦胧昏黄的光线在屋内扩开,在萧也清晰的下颚处落下一条明暗交织的线,也显出了沈欲沉那张额角布满汗珠的脸。
“做噩梦了?”
萧也穿着干净的睡袍,双手抱胸坐在床边。
他的语气有些生硬别扭。
这源于他还记得前面发生的事,记得沈欲沉怎么一边掐着他的脖子一边把他操晕了过去,也记得快失去意识前他那句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从进门到做爱时的反应,他就迟钝地察觉到沈欲沉的不对劲。
但那时他无暇顾及,自身难保的在欲海里沉浮。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一双幽幽的如同深夜静谧潺潺流动的湖水般的眼睛,里面有藏得很隐秘的不安。
他想问沈欲沉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感到不安,但他张不开口,眼皮也很沉重。
朦胧的视线全被沈欲沉那张翻云覆雨后艳丽得有些超过了的脸霸占了,生得极标志的眼睛总含着挥之不去的沉郁,微微延展的眼尾有些熏红,蔓延到下至,无法判断是春潮还是他偷偷哭了。
在睡着的最后一刻,他感到郁闷极了,他还没说什么呢,始作俑者倒先一步脆弱上了,这到底是哪个城堡跑出来的公主
等再醒来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睡衣,身体也是干爽的,只是抱着他的人在发抖。
额间的汗水一珠一珠地淌下,陷入了很不踏实的梦魇。
“你出了很多汗。”他贴上了沈欲沉的额头,凉的让人心慌。
起身正打算去拿温度计,手腕被拉住了。
“小也?”沈欲沉突然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从梦中抽离,他的脸上还带着茫然,额间的一滴汗顺着深邃的眼皮滴落到睫毛根部,他望着萧也的眼睛有那么一瞬的虚焦。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昵称带着尘封在旧时光里的亲昵感。
在上学的时候,他对自己的称呼除了萧哥,其实还有一个,不过这是在只有两人共处的空间里才会叫出口,有种心照不宣的隐秘感,在外面他算是给足了萧也面子,总是哥长哥短的,明明自己也就比他大了几个月。
不过......他之前很受用就是了。
“是我。”萧也有点担心这是发烧的前兆,“在这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下的沈欲沉带着让人心软的脆弱性,他无法直接推开,只能用另一只手搓了搓他的脸颊。
沈欲沉迷糊地在他掌心蹭了蹭,弄得萧也心痒痒的。
可惜这种脆弱性是转瞬即逝的,等他找到体温计折返后,那双眼睛就恢复了清明。
“吵醒你了吗?”沈欲沉问。
“没有,先量一下体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我洗个澡应该就可以......”
“坐下,夹好。”萧也按着他的肩膀,说一不二。
在他量体温的期间,萧也又找了张冰敷贴给他处理了一下脸颊。
之后他起身进厨房倒了两杯温水,自己一口闷了一杯,解了焦渴,另一杯加了点蜂蜜,递给了沈欲沉。
沈欲沉接过来喝了一口,眨了眨眼,问:“甜的?”
时间差不多了,萧也取出了体温计,随口说:“你不是爱喝甜的么。”
沈欲沉的喜好并不明显,他像是对很多东西都是持有无所谓的态度,这源自他前半段人生里几乎没能得到什么他喜欢的,条件不允许他张口说想要,说出来,反而还会彻底失去,他习惯性的隐藏,把自己当成一条变色龙,时间久了就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本色是什么。
但萧也却轻而易举的发现了。
沈欲沉有时候很难猜,有时候又很容易,只需要了解他一点,关心他一点,其实就可以看出来的。
36.4℃,幸好体温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体温计的时候,沈欲沉顺势环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小腹的位置。
与从前相比,成年的沈欲沉要更让人琢磨不清,他有时强势霸道,有时又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他不明白过去他们之间是怎么了,也一直没有问,也许是在等,等沈欲沉给出一个正式的答案,或者给他一个理由也可以,这样他才能判断是不是要原谅他的不辞而别。
当初一声不吭的离开,萧也是怨过他的,这种只有他在乎的承诺让他感到真心被戏弄,脆弱的少年自尊也像扔在门口的那盆绿植一样,在狂风中破开一个口。
可时间长了,心里又开始忍不住帮他开解,也许他家里人接他接的太仓促了,没来得及留下联系方式,也许等他安置好了,过段时间会联系我。
这个念头刚开始确实让萧也感到安慰,他开始注意每一条陌生电话、短信、邮箱,就连显示是骚扰电话的他都要接起来试试,说不定......说不定
抱着这个想法,直到又一个下雪的冬天到来,他才算重新看清了现实,怨变成了恨,又在春天到来的时候,恨意如雪化开,变成淡淡的,冰凉的水流过他的心田,冲淡了在出租屋留下的痕迹。
在第六个年头,从愣头青被社会毒打成独当一面的萧总后,那颗爱憎和棱角都过于分明的心才终于能认识到,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选择,他不应该试图用一个承诺去捆绑一个人,也没有人该理所当然地承受他的埋怨。他开始祝福沈三,祝他无论在哪里都幸福,可以开启属于自己的新人生。
这种释然的心情在重新见面时变成了茫然。
开启了属于自己新人生的沈欲沉幸福吗?他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知道他看起来过得很好,改了名字,摇身一变成了沈氏的二少爷。他们曾睡过一张床、用过同一副耳机,畅想过同一个未来,但再次见面,只能隔着遥遥的人群举杯。
成年后他明白了很多道理,其中就包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分阶段的,很少人会完全参与你的整个人生,属于他和沈三的阶段已经过去,互相不再打扰,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后面一切都乱了,他们的关系重新变回了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他其实可以再狠心一点,把这团线剪断,但有些事情如果真能这么轻易做到,也就不会发展到现如今的局面了。
折腾了这会,也彻底没了睡意。
萧也想了想,问道:“梦见了什么?”
是什么让你如此惴惴不安,以至于握着我的手都在颤抖。
他以为就沈欲沉那个倔强的性格,会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一下或者干脆说没有做梦。
但他没有。
沈欲沉说:“梦见了你,还有谢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