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性传染病情势严峻,哪怕楚若渝心有隐忧,却也只能冷静下来和陆珉商讨白血病相关临床问题。
不过才在市医院呆了一星期,就被潘石顷叫回了京大。
潘石顷日以继夜地把楚若渝发给他的邮件都研读了一遍,然后整个人是懵的。
起初他秉持着严师的心态,准备好好润色修改论文,结果发现,小丑竟然是他自己,他看每篇论文都如痴如醉。
见过地里的大白菜吗和论文数量一样多。
见过千年人参吗和论文质量一样高。
就尼玛离谱。
这样的情况,他还教个屁。
他看着楚若渝茫然无辜的脸庞,战战兢兢地问,“这些论文都是你写的吗”
楚若渝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在研究所两年,她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这砖也不是随便就能搬的,所以她涉猎的方向非常广,每每有奇思妙想,她就会付诸于行动。
毕竟高精度的实验环境是现成的。
“千真万确。”
潘石顷嘴唇嗫嚅,好半晌,他拍了拍楚若渝的肩膀,但什么话也没说。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
他比不上啊。
没资格当人老师。
看到潘石顷嘴角苦涩的笑容,楚若渝立刻就秒懂了他的想法,她心内叹息。
系统这种逆天作弊器又不能直言,虽然才过了两年,实际上,她已经不知道学习了多少年了。
如果潘石顷能和自己一样有这么优越的学习环境,肯定比她还要厉害。
“老师帮我投刊吧。”
潘石顷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失落的心情。
如果用幻想对标现实,那痛苦就会如影随形,楚若渝这样的天才,千万人中挑一,他要是钻牛角尖,就不用活了。
他要做的,就是踏实认真做好自己的研究。
“放心。”
楚若渝离开办公室,又去寻了卓青。
不过卓青不在办公室。
向伟看到楚若渝,险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揉了揉眼确定是楚若渝本人,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小师妹,你回来了”
他们并不知道楚若渝去做了什么,但隐隐约约能够猜测出来是楚若渝的机遇。
楚若渝笑吟吟地点头。
短暂的生疏过后,向伟就恢复了往日的热络,问东问西。
楚若渝一一回答,“师兄,两年前你把我拉到了你的组里,现在那篇论文已经发表了。”这是当年向伟的见面礼,可事实上她什么都没有参与,她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也谨记着他人对自己释放的善意,“我现在也想把你们拉到我的组里,你愿意吗”
向伟目瞪口呆。
如果有记者采访他此刻的心情,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说走了狗屎运。
送出去了一块石头,拿回来了一颗珍珠,说的就是他吧
向伟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和楚若渝的名字挂上钩,他一千一万个愿意,“那个,我替她们感谢你。”
虽然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但这种给自己职业生涯镀金的好事,他实在拒绝不了。
楚若渝笑得更温和了,“感谢什么,当初你们也没有嫌弃我不是”
向伟傻笑。
另外两位师兄并不在学校,楚若渝有些遗憾没有见面,不过来日方长。
她在办公室里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卓青回来。
卓青在一周前已经见过楚若渝一面,所以表现的非常淡定,知道楚若渝给自己发了一堆邮件后,他只摆了摆手,“我的级别不够,你放心,我已经转发给了李树森。”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就是李院士,你见过的,当时他还维护你呢。”
“他一定非常开心。”
楚若渝放下心。
她早就盘算过,这些论文发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得冠军,应该就能冲击一下100的任务进度。
“谢谢老师了。”
卓青憨笑一声,说实在话,借着楚若渝的光,他获利不少,真正该感谢的人是他才对。
楚若渝处理完琐事后,直接回了市医院。
一周的时间,虽然不能解决所有的临床问题,但也解决了七七八八,还有一些需要等病患的表现才能够继续商讨,本想离开,却没想到,袁玉婷、葛君山、还有郝秉严都聚集到了一起。
楚若渝连口水都没喝,就被叫进了会议室。
若大的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气氛肃穆至极,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
郝秉严见到楚若渝,显然十分错愕,他迅速的和葛君山对视了一眼,j看到了彼此眼底的不安,他连忙凑到楚若渝的身边,“谁让你来的”
楚若渝也懵了,“袁院士啊。”
葛君山的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他压低声音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应承。”
两年前,此类烈性传染病还没有人传人的迹象,他和郝秉严还时不时的给病例让楚若渝分析,但随着病情肆虐,他们却是不敢了。
就担心楚若渝一个想不开,直接冲到第一线。
说句不好听的,中医界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楚若渝,一人力挽狂澜,大改中医的颓势,他们怎么也不会让楚若渝以身涉险。
万一楚若渝有个三长两短,正飞速发展的中医不又面临着尴尬么。
说他们自私也好,不近人情也罢,反正一定要把楚若渝保护的好好的。
楚若渝只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她完全不知到中间的弯弯绕绕,正想要说话时,坐在首位的袁玉婷轻咳一声,略带喧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应上级政策要求,每个医院都要派一支医疗队。”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沉重,“事情的严重性,大家想必都非常清楚,我也不保证这次去会有什么后果。在座的各位都是院内的翘楚,咱们市医院作为全国医院的表率,如果咱们都不站出来,那些无辜的百姓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传来了疑问声。
“现在的情况已经严峻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市医院的精锐倾巢而出,那其他病人又该怎么办”
“没有一个具体的章程吗”
袁玉婷听着七嘴八舌的发言,抬了抬手,示意大家继续听她说,“所谓术业有专攻,去的当然是相关科室的人。”
随后,她把发现的第一例烈性传染病到现在的大面积发病整个过程简单地简述了一遍,又精准描述了烈性传染病的传播方式及发病症状,“如今咱们能做的就是先把治愈已经被传染的病患,然后抓紧时间研发特效药抓紧时间研发特效药或者疫苗,一旦爆发,就是整个华国乃至世界的灾难。”
会议室再度陷入了死寂。
谁不是拖家带口的
如果自身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家庭就毁了。
袁玉婷看着大家惊疑不定的神情,微微叹息了一声。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的会议耗尽了她的心神,“有意向的可以报名。就这样,散会吧。”
大家陆陆续续的走出了会议室,很快,挤挤挨挨的空间就变得空旷。
郝秉严紧张地打量了楚若渝一眼,毕竟整个会议过程,她只字未言,“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所有的病患都被强制挪到了江市,每天都有医护人员被感染的事例传出,你还这么年轻,不该冒这个险。”
葛君山也怕楚若渝想不开,连连附和道,“我们也不是让你全程冷眼围观”
他还想说些什么,只不过对上楚若渝的眼神,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楚若渝万万没想到,隐瞒着自己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保护她。
她胸腔中涌出复杂的情绪。
自古以来,十年一大疫,三年一小疫,光楚若渝自己,就经历了四次。
她并没有那么杯弓蛇影。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
郝秉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眸中隐隐含泪,“你对中医的兴盛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们接受不了你出事。”
医者父母心,这般大疫当前,有能力的,谁不希望自己能够出份力。
就在他们说话时,袁玉婷默默地走到了楚若渝的身旁,她拍了拍楚若渝的肩膀,“私心里,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并肩作战。”
虫类搜剔的卓越效果在先,以楚若渝的能力,中西医疗法一定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两位老先生,之前答应你们的,实在对不起了。”
事已至此,葛君山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抿了抿嘴唇,“若若,我们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
楚若渝沉默了一瞬。
她能理解郝秉严、葛君山的隐忧,毕竟三年前中医的萧条还历历在目。
她也能理解袁玉婷的急迫,毕竟事关万千群众的生命。
“袁院士,麻烦给我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袁玉婷脸上的焦躁瞬间消散许多,半个月的时间,她当然等得起,“好孩子。”
郝秉严闻言,眼神一黯,虽然知道楚若渝的选择是正确的,可他还是放不下心。
不过他到底不是楚若渝本人,不能干预她的决定。
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