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意鲜少见到姜雅笑的温和,印象中她并不经常笑，更多的时候是严肃脸，或者面色深沉,姜云露的倒下，似乎带走她所有情绪，让她感知麻木，越麻木越控制不了情绪,暴躁易怒，敏感极端。
这般笑的开心。
在季知意的记忆中,还没有过,她下意识：“干妈，是云露姐醒了？”
她能所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就是这个。
姜雅一愣：“思思告诉你了？”
还真是。
季知意握紧门把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对姜云露感情不是很深，认识的时候，姜云露就躺在病床上了，也就是陪姜雅的时候反复看过那些录像带，看过数不清的照片，听姜雅念叨姜云露以前的生活习性,她才算是熟悉。
不过，醒来是好事。
她心下一松：“什么时候的事？”
姜雅说：“昨天，我让思思没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
季知意说：“那现在去医院吗？”
“去医院。”姜雅难得如此高兴：“云露还要慢慢恢复。”
她絮絮叨叨,似乎多年的主心骨找了回来，一会高兴，一会又拉季知意的手：“我要不要再煲点汤？哦对医生说还不能喝。”
季知意说：“干妈，这事安姐知道吗？”
“她知道。”姜雅说：“昨天和她说了。”
但祁安一点消息都没透给季知意。
季知意笑笑。
低着头随姜雅上车,姜雅破天荒的兴奋，从言语到表情，都是遏制不住的激动，季知意转头看向车窗外，这里不比国内，天气凉，树叶被风刮着洋洋洒洒落下。
车呼啸而过，季知意静静看了几分钟。
倏地手机铃响起。
她看眼屏幕，捏着手机，姜雅转过头想看她手机，季知意挂了电话。
姜雅：“谁啊？”
季知意：“公司的事，一会回她。”
姜雅：“公司的事情你暂时不要管了，医院这里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帮帮我。”
季知意扭头看姜雅，说：“好，那鼎昇……”
姜雅抬手：“鼎昇的事情，祁安会看着办。”
听语气，早已不迫切。
季知意拧眉。
苏泠月被挂了电话看向手机，刚回去就挂她电话？
忙？
还是在干什么？
未知的事情总是让人多想，但苏泠月目前没法多想，下午的时候祁安又给她安排了一个任务，要跑各个门店。
秘书室的同事们咋舌：“啊？让苏助理去？”
这不都营销部的事吗？
苏泠月面带笑，出了公司。
唯一的好是不用面对祁安了，虽然是累点，但起码心情比在公司好，所以刚跑完她就给季知意打电话，意料之外，居然挂了。
苏泠月握着手机，盯着屏幕看，
看季知意多久回过来，看了好几分钟手机都没反应。
嘟一声。
手机震动。
她打开，天气通知。
白期待了。
她招手打车回去，路上司机试图和她聊天，但她恹恹的，降下车窗，趴车窗口往外看，偶尔看眼手机，季知意还没回。
下了车她也不着急回去了，坐公寓门口的长椅上，思考了会给楚怡打电话。
楚怡也刚下班，听到她声音说：“是不是要搬回来了？”
苏泠月说：“没啊。”
“咦。”楚怡疑惑：“季知意不是都出国了吗，你一个人住那里啊？”
苏泠月说：“嗯。”
楚怡：“要不要回来？”
苏泠月：“还有猫。”
楚怡才想起来，她说：“那你就住那吧。”
苏泠月：……
她想了会：“最近周时雨在公司吗？”
楚怡说：“最近在忙宝顺的合作吧，不怎么来公司，怎么了？”
苏泠月：“找她谈生意。”
楚怡挠头：“啊？”
她怀疑耳朵出问题了：“找她？”
苏泠月说：“嗯。”
楚怡说：“不过这次和宝顺合作，公司现在有起色了，好多人来找她谈合作呢。”
就是没想到苏泠月也会。
她说：“那你来公司找她？”
苏泠月：“我先试试联系她秘书。”
又不是她想合作，周时雨就要和她合作，况且上次在秀展，她毫不留情拒绝了周时雨，这次想合作，还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
或许祁安等的也不是她和周时雨合作。
而是看她被周时雨折腾。
久违的。
苏泠月觉得没意思。
那种索然无味的劲劲涌上来，她靠着椅背，听到脚步声，由远转近，穿着运动衣，扎着马尾，来人见到她跑步的动作微停，接着缓下脚步，站她身边：“苏助理？”
苏泠月真意外。
她说：“沈总。”
也不意外。
这小区里住的怕都是沈沅，季知意这样的，她以前不也住这里，只是她基本不出门，所以没碰到过沈沅，现在遇到，她说废话：“沈总也住这啊？”
沈沅说：“上周刚搬进来，苏助理也住这里？”
苏泠月说：“季总不在，我帮她照看房子，还有她的猫。”
沈沅点头。问她：“刚下班？”
苏泠月说：“嗯。”她突然想到什么，看向沈沅：“沈总吃饭了吗？门口有家店不错，尝尝吗？”
沈沅还真没吃，不过是因为胃口不太好，最近吃的都很少，依照她性子，是直接婉拒的，但基于在酒店的事情，她给苏泠月透的便利，苏泠月也没用上，请她吃顿饭，应该的。
所以她说：“我请你吧。”
苏泠月说：“那怎么好意思。”
沈沅说：没关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苏泠月见她都这么说了，点头，问沈沅：“沈总要换衣服吗？”
沈沅说：“不用，你介意吗？”
苏泠月摇头。
沈沅说：“季总是今天走的吗？”
苏泠月说：“嗯，今天下午。”
沈沅笑笑，两人并未多说公司里的事情，谈多不妥当，到店里的时候没什么人，是一家面馆，高汤熬的料子，很浓郁，走到门口已经闻到香味了，沈沅没什么胃口也被勾的有点胃打鼓，她随苏泠月坐下，听到苏泠月问：“沈总吃什么？”
沈沅看菜单：“有什么推荐吗？”
苏泠月说：“沈总口味喜欢清淡的还是重一些？”
沈沅没什么胃口，清淡的也吃不下去，说：“重一些是什么？”
苏泠月推了几个过去：“这些，可以让老板多放一点辣。”说完看向沈沅：“沈总能吃辣吗？”
沈沅说：“可以。”
苏泠月今儿心情也不好，点了碗重辣的，两人面对面坐着吃，喝一口面汤，脸都辣红了，苏泠月拿了面纸擦了擦脸上，眨眨眼，眼睛里亮晶晶的，本来就天热，这口面又烫又辣，很快就出一身汗，两人抬眼看彼此，虽然称不上狼狈，但完全不是公司里的精致模样。
无形的隔阂似乎少了一些。
毕竟也是年少的玩伴，别说精致模样，就是出糗的时刻也不是没见过，所以苏泠月很放得开，她吃得满头汗，反观沈沅，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把一碗面条吃出法国大餐的感觉。
季知意也会这样，不过她觉得季知意吃的更赏心悦目，更优雅。
看季知意吃饭，她想多吃一碗。
看沈沅吃饭。
她饱了。
原来喜欢和不喜欢差别这么大。
苏泠月头次有深刻体会，她放下筷子，沈沅抬眼看她，问：“不吃了？”
“我吃饱了。”苏泠月说完手机震动，她瞥眼屏幕，说：“沈总慢吃，我接个电话。”
沈沅看她背影消失在门口，继续低头吃面。
苏泠月出门听到那端喊：“泠月。”
熟悉的声音冲淡被挂断电话的不悦和不安，她一颗心稳稳放进肚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听到季知意的声音就觉得莫名的安心。
哪怕她们相隔千山万水。
她黏糊：“嗯？你干什么呢？”
季知意说：“刚刚在车上，不方便接电话。”
苏泠月说：“哦——”倏地问：“你是不是见到你干妈了？她是不是……”
季知意打断：“没有。”
苏泠月不信：“真的？”
她见过姜雅，凶神恶煞。
季知意说：“真的，她女儿醒了，她心情不错。”
苏泠月失言：“啊？她！”
她组织语言：“就是你说在病床上躺了好多年
的，她女儿？”
季知意说：嗯。▎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乐观一些：“我最近都在医院帮忙，等她情况稳定了，我就回来。”
到时候她和姜雅摊牌。
现在能察觉到姜雅的情绪极度亢奋，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况且姜云露刚醒，她多帮衬，也算是报答，苏泠月说：“我知道了。”
季知意笑一声。
声音透过手机传进苏泠月耳膜，她耳朵尖红红的。
苏泠月想到里面还有沈沅，说：“那我先挂了。”
季知意：“好。”
苏泠月挂了电话，沈沅也从里面出来了，苏泠月问：“沈总吃好了吗？”
沈沅说：“挺好，谢谢。”
她刚刚付钱，老板娘说苏泠月已经付过了，苏泠月听到这话说：“谢谢多没诚意，不如沈总改天也请我吃顿饭？”
沈沅早就看出苏泠月是有事，但她不说，自己就假装不知道。
点头附和：“好。”
两人一道往回走，季知意的公寓在第一排，往里走最后一间，沈沅的公寓在第一排的第一间，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门口站着个人。
熟人。
沈沅的妈妈。
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穿着职业套装站门口，拨了拨耳边秀发，面色严峻，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苏泠月看眼沈沅和她妈。
细看。其实两人挺像。
不过，不知道沈沅的性格是变了还是什么，她觉得沈沅不像她妈那么死板，现在人也有温度多了。
她们看到叶秋云，显然，叶秋云也看到她们了。
她看到和沈沅一起并排走的苏泠月，下意识皱眉，脸色极度不悦，肉眼可见的冷下脸，隔老远还能察觉她低气压，迫人的紧。
若一般人，估计就要被唬住了。
但苏泠月什么样没见过，以前和周时雨吵架最严重的时候，两人见面都恨不得对方消失的刀子眼，所以这点小压力。
她完全不在意。
随即跟沈沅一道走过去，还想打个招呼。
叶秋云看到她们越走越近，沉脸，目如鹰视，刮得人面疼，末了一声不吭从苏泠月和沈沅身边擦过，一句话都没说。
和沈沅都一句话没说。
苏泠月：……
她想到上次在秀展上，叶秋云也是这样，明明是想和沈沅说话的，但看到她站沈沅身边，她只是扭头就离开了。
出于好奇。
她问沈沅：“你妈为什么看到我就走啊？”
沈沅转头看她两眼。
语调难得有起伏，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因为她不喜欢你。”
苏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