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邓欣也就没问了。
换了别人,邓欣会以为是小肚鸡肠,但朱志远不会,邓欣对朱志远是了解的,这是一个极为强大的男人,他不会那么小心眼。
而且邓欣也有自己的心事,她对朱志远道:“志远,你说,今年的桃花节,还能不能搞起来。”
“肯定能搞起来啊。”朱志远道:“为什么搞不起来。”
“但肯定没有去年的人多。”
这个话,朱志远就不好接了。
去年不同啊。
去年,他把何诗雅找了来,先搞了个演唱会。
何诗雅借着春晚的加成,粉丝来了几十万,更有没来的粉丝,在网上给她传播,那种力度,不是打几个广告,发几个贴子,就能赶得上的。
“志远,你去一趟桃溪好不好?”邓欣跟朱志远撒娇。
“不好吧。”朱志远想了想,摇头。
虽然桃溪属于国林,但和虎山挨着呢,他要是回去,这影响不太好。
邓欣突然咯的一声笑:“接你位置的那个焦县长,现在真对了他那个姓,焦头烂额呢。”
“为啥?”朱志远好奇:“虎山现在的情形应该还可以吧。”
“不是可以,是形势一片大好。”邓欣带着羡慕的语气:“马上到五月,就又是杨梅节来了呢,啧啧啧。”
“形势好,那他为什么还焦头烂额?”
“就因为县里的情势好,他的情势就不好了啊,现在,周菩萨成了周霸王,反而他成了菩萨,就没一个人听他的。”邓欣笑,又撇了撇嘴:“你的果子,有那么好摘的。”
朱志远在的时候,周云一直不肯提拨官员,只说要朱志远拿主意,而朱志远知道自己呆不久,也不肯惨和。
但朱志远一走,周云就下手了,提拨了一堆官员,常委会也排满了。
而方自成对他是绝对支持的,因为方自成有一个担心,如果让周云又变成以前的周菩萨,常委会不占优势,那说不定就有人捣乱,把朱志远留下来的大好形势搞烂。
朱志远虽然走了,鹿回头公司还在呢,酒店,红阳厂的电动车,还有最最重要的,杨梅节。
今年杨梅节,来的人可能更多,这也意味着,需要送出去更多的杨梅。
去年是八千万,今年呢,也许是一个亿。
一个亿啊,白送。
如果把朱志远惹恼了,他只说这个钱不掏了,所有人立刻抓瞎。
谁能白白掏出这一个亿出来?
这一个亿,怎么回本?
真的白送啊?
方自成在常委会上,掷地有声:“朱志远留下的大好局面,任何人不许破坏,这不但涉及到虎山的经济,也涉及到富林的经济,这一点,必须提到政治的高度。”
所以,他对周云报上来的名单,直接批准。
他甚至跟周云说了,要周云全部用自己人,要牢牢的抓住常委会,要形成绝对优势,要做到,任何人,都绝对不能挑战周云的权威。
而周云要做的就是,保证绝对的萧规曹随,朱志远以前怎么做,他现在也怎么做,不说做得更好,只要能保持住就行。
周云一切照做。
于是,常委会十一个人,除了县长,其他都是周云的人,新县长发现,在虎山,他虽然是县长,是行政一把手,可实际上呢,他就是空气。
常委会上,他只有自己那一票。
而在政府部门,他同样啥也干不了,明面上,所有人都尊敬他,但实际上呢,他的话,出不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秘书都是县委安排的,说得不好听点,他哪怕放个屁,周书记都知道。”
“哈哈。”邓欣这个话,把朱志远都逗笑了。
但远远笑就行了,新县长情形越是尴尬,他就越不好去桃溪,去虎山。
他也没时间去了。
因为,十八,大桥信子来了。
在东城呆了一天,第二天,朱志远陪大桥信子回了老洞县。
朱志远没有让大桥信子住县委的小招待所,而是另外的一幢房子。
这房子是鹿回头公司买下来的。
这房子很大,五层楼,前后院子,占地有近三亩。
“房子很漂亮呢。”大桥信子赞叹:“志远君,这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吗?”
朱志远听了笑:“你来了,你才是娇,这才是金屋,否则就只是普通的民房。”
大桥信子听了吃吃笑:“普通的民房这么好,中国民间这么富裕的吗?”
“并没有。”朱志远摇头:“这房子是个例外。”
“哦,有故事吗?”大桥信子好奇的问。
“还真有。”朱志远就把这屋子的来历说了。
屋子的主人,姓何,本来是县中心医院的医生,因为出轨护士,给妻子一闹,离婚,工作也丢了。
但这人是个能人,自己开药房,利用以前认识的药代,卖便宜药,开起了老洞县的第一家大药房,就这么发了财。
而他最得意的,则是他和护士结婚后,生下来的儿子。
儿子很争气,考上了大学,居然读到了博士。
这个博士还留洋了,然后拿到了澳大利亚的绿卡,在澳大利亚买了个小农场,成了农场主。
博士已经很高大上了,居然还是留洋博士,而且居然拿到了绿卡,那简直就是天上人啊。
亲戚朋友羡慕得不得了,何医生自然也面上有光,他就掏了大把的钱,建了这幢屋子,还专门请了省设计院的专家设计的。
中西结合,主体五层,西式风格,前后院子,有亭台楼阁,水池回廊,则又带着中式园林的味道。
屋子建成,何医生这一辈子也基本就圆满了。
屋子建成之日,他大宴宾客。
所谓乐极生悲,就在宴会上,他以前的一个同事,却说了一句,说他儿子名不符实,什么留洋博士,其实就是个农民。
因为是事实啊,何医生的儿子买了农场,现在的主业,就是种田种地,养鸡养牛。
“何医生当时就急了。”朱志远笑道:“他吼起来,说他儿子是农场主,不是农民。”
“农场主也是农民啊。”大桥信子道:“他即然自己动手种田种地,就是农民。”
“不是,何医生不是这么看的。”朱志远道:“何医生的看法是,他儿子的地,是私有的,所以是农场主,而地是国家的,则是农民。”
“还可以这么算啊?”大桥信子觉得有趣:“这应该是所谓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的不同吧。”
“何医生这一类人,是极端崇拜西方的,他们尤其推崇这一点,也引以为傲。”
“那也没错啊。”大桥信子道:“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