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尸,这种行径实在是太过卑鄙龌龊。
即便是与死者有宿仇旧怨,鞭其尸身也显得鞭尸者心性刻薄狭窄,行为更不光明正大,更何况每月都要找一具尸体鞭挞,我哪有那么多仇人?就算有,我的仇人就每月必定能死一个?就算能死,我就能下得去手?那我成什么了?
想象着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我潜行至某处墓地,挖坟掘尸,然后持鞭击打……这情形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我沉吟片刻,心道:“算了,你这鞭子我用不起。”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还回去躺着,我不用你了。”
“为什么?”
“我不想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此话怎讲?”
我道:“我原来是打算收服你,以你为宝物,专打该打之物,借你之力,做个正气凛然不畏邪祟之人,但是却没有料到你会提出这种条件,不仅仅不教我学好,反而还让我滥施淫威,我实在是做不到。而且,我自幼熟读史籍,知道历史上有两个名人,都爱用鞭子,最后却都死的极其惨烈——身首异处!所以,我不愿如此。”
“我知道你说的那两个人中有一个是我,另一个是谁?”
我道:“蜀汉车骑将军张飞!他生前最爱鞭挞士卒,最终被属下割去首级。你生前鞭尸三百,死后头悬国门。你们都不是坏人,甚至在大众心中还都是英雄,可下场如何?我岂会重蹈覆辙?”
“呵!我让你鞭尸,又没让你滥杀无辜!你完全可以找恶人之尸鞭挞!”
“恶人也有恶人的尊严!其生前有罪,死已了之,再行鞭尸,有违天道!”
“你绝不愿意?”
“绝不愿意!”
“那你就用不了我!”
“不用就不用!”我气冲冲的就要扔掉鞭子,那声音又叫道:“你想清楚!一旦撒手,今生就再没有机会用我!”
“呸!”我啐了一口,挥手就丢掉了那好不容易握在手中的伍子魂鞭。
鞭子掉在地上,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元方,你!你……”三爷爷惊愕地看着我,喃喃道:“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三爷爷,我完全清醒!”我擦了擦手,平静地说道。
“噢,是么?”三爷爷惊疑不定道:“我刚才感觉你似乎已经成功了,难道是我错了吗?我看你好像是自己把鞭子给丢掉的,不像是你控制不住它。”
“对!”我道:“您没有看错,我成功了,但是这鞭子我不想用。”
“为什么!”三爷爷大吃一惊。
我道:“也没什么,但求无愧于心而已。三爷爷,我看这鞭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也别再把它藏回去了,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让它永不见天日算了!”
三爷爷茫然不解道:“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也不想解释,道:“不说这事儿了,要不,咱们快回去吧。”
我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却猛地看见元成瞪大了眼睛盯着我身后,紧接着元化大声喊道:“大哥,你快看!”
“什么?”我怕身后有什么异样,急忙往前跳了一步,这才转身往后看,却见那伍子魂鞭不知何时竟已漂浮在空中!
仿佛鬼火一般,整个鞭子上的黄涂环节在月色下幽幽发亮,闪烁着静谧而厚重的光芒。
这是……
我还没晃过神来,伍子魂鞭突然往前一荡,早到了我的身侧,那鞭身环节如同长蛇一般,绕着我的右臂卷曲而上,瞬间便在我的整条胳膊上缠了一圈!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
等我略有些晃过来神的时候,伍子魂鞭的握把已经垂在了我的手掌边缘。
很轻。
完全不同于最初之际,我把它从木盒里拿出来那时候。
手臂上恍如无物!
也不凉。
其温,与体相同。
三爷爷惊喜道:“元方,你这是收服伍子魂鞭了呀!”
我也诧异非常,心中又惊又怕,暗道:“莫非它看上我了,死活要缠着我,逼迫我月月鞭尸吗?”
“陈元方,休要小瞧了我!这只是关隘:第一关,鬼蝉金鸣音;第二关,驳魂论大道;第三关,得意莫忘形;第四关,执鞭不滥施;第五关,失而复得之。第一关受不得痛苦不过;第二关说不服我不过;第三关,惊扰祖坟不过;第四关,答应月月鞭尸不过;第五关,舍不得脱手不过。无关全过,方能真正执鞭在手!”
我惊得目瞪口呆,这一切从头到尾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感情全都是在诱导试探我?
其中但凡有一个环节出错,就全盘皆输?
念及此,我竟有些冷汗溢出。
这伍子遗魂实在是太狡诈了!
尤其是过了第二关之后,只要我随随便便挥一下鞭子,它就再也不会属于我了。
但我还是有些惊疑不定,心道:“如果不鞭尸,这鞭子的灵力如何补给?”
“哈哈……这鞭子本身就是灵物,先秦数十位有道之士共同制成,又随我征战杀伐,丧命鞭下的战士、将军不计其数,就连楚王之尸也受其鞭挞,想世间还有何种邪物对其不惧?更何况我就是鞭尸之祖宗!你刚才的所作所为若不是装出来骗我的,我也必不会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