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咧咧哇,呜哇咧咧哇,呀呀哈哈啊哇哇哈~”
傅青舟阴沉着脸骑在马上,脑海中回荡着烟鬼沙哑难听之极的歌声。
在他腰间,一块上好玉佩轻轻摇晃着,仿佛一个摇头晃脑的人。
“别特么唱了,烦死了!”
他在脑海中斥道:“再唱我就把你塞马屁股里!”
“嘿嘿嘿,我就唱,我就唱!”烟鬼得意不已,唱得更大声了。
傅青舟气得磨起了牙,但低头看了看马匹那无辜的眼神,想想还是作罢了。
言出必践,虽然最后救治丁双河幼子一事不是烟鬼出手,但它也确确实实给出的方案,只不过最终是自己放弃了。
所以,他还是依照诺言,给烟鬼找了块足以容身的宝玉。
五十里路不算远,策马而行,半日便能到。
“荒山、破庙、书生……怎么有点倩女幽魂的味道。”傅青舟干笑道:“那我就是燕赤霞?”
他自是答应了左腊梅的要求。
当然,这不可能无偿——作为交换,傅青舟将关于梵音寺的事统统告知了她。
从丁双河一事来看,左腊梅虽然脾气古怪,却也是个心存善意的老前辈,大概也是能帮上自己的。
果然在听完此事后,左腊梅神色变得肃然无比,让傅青舟先去做他该做的事,她也会去做些什么。
甚至左腊梅言明,护那书生三日,对于未来曝光梵音寺一事,亦是有极大好处。
再加上即将到来的武林盟,眉峰城一行可谓收获颇丰,傅青舟非常满意。
更重要的是,随着丁双河一事办完,他体内的逸然诀又悄然上涨了一截,如今的他比之刚下山时,分明强大了不少。
过了不久,烟鬼大概是唱累了,终于不再唱歌,只是它竟然“睡”了起来,开始在傅青舟脑海中打起了呼噜!
傅青舟被他烦到崩溃,但好在此时白佛山终于赶到,他也终于能够转移些注意力了。
此时已近黄昏、天色暗沉,周边一点村庄人烟都没有,只能隐隐见到山林间有些许火光,大概便是左腊梅所说的破庙了。
左腊梅没有告诉他那书生是谁、也没说他究竟遭遇了什么,甚至连为何要保护他都没说。
但傅青舟也不问。
他单纯觉得这种模模糊糊、一诺千金的味道很有侠客风味,要问也是见了书生再问,这样才有意思。
白佛山并不是那种很高很险的山,而是一片被密林覆盖、低矮而广阔的山林。
破庙便在山中深处,沿着火光所在方向一路前行,不久便见着了那连破庙。
这庙……是真破啊。
夕阳的余晖在天边逐渐消退,黑暗开始悄然降临,破庙的轮廓在微弱的余晖中若隐若现,墙壁的斑驳和残破似乎更加凸显。
庙门半开半闭,透出一丝幽暗的光芒,破旧的屋檐上,几片残存瓦片在风中摇摇欲坠,发出轻微响声。
推门而入,一盏油灯在风中轻晃,油灯下,一名衣上打满了补丁的书生躺在破旧草席上、背对着庙门,睡得正香。
傅青舟没有急着唤醒他,而是四下打量了一圈。
庙内一片狼藉,残破的供桌上积满了厚厚的尘土,破败的神像面目全非,无法辨识出曾经的尊容。四周墙壁上依稀可见一些斑驳壁画,色彩褪去,线条模糊。
一阵山风吹过,破庙中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的呢喃,令人毛骨悚然。远处的山林中,不时传来野兽的低吼和鸟类的鸣叫,更增添了几分荒凉和诡异。
“哈,真有点倩女幽魂的意思。”
他干笑道:“可惜这儿见不到女鬼,只有个老鬼。”
烟鬼:“……”
傅青舟蹲到书生身后,轻轻拍了拍他肩头:“兄弟,醒醒。”
“嗯……?”
书生梦呓般嘟喃了两声,回过头来,睁开迷蒙双眼,看了一眼。
当看清自己身后蹲着一个人后,他顿时大惊失色!
“你你你你!”
书生又惊又怒,半滚半爬地向后缩退而去:“你们不讲规矩!这还没到子夜,你不能杀我!”
傅青舟挑了挑眉:“呃……兄弟,你冷静一下,我不是来杀你的。”
书生瞪大了眼睛,直视着他。
这位书生看上去年纪也就在二十来岁上下,模样清秀、面白瘦弱,身上满是灰土。
傅青舟笑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目光看上去柔和而友善:“没骗你,我要杀你,刚刚趁你熟睡便动手了,我是来保护伱的。”
“保、保护我?”
书生很快冷静了下来,随即神色一喜:“竟然真的有人来保护我!”
傅青舟笑笑:“能不能和我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解清楚状况,我也好知晓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是谁、如何保护你。”
“好说好说。”
书生连忙从地上爬起,有些紧张地前去关闭门窗。
这时傅青舟才注意到他走路一瘸一拐,右脚半拖在地上,应是受了不轻的伤。
“你脚没事吧?”
他关切道:“如果伤到了骨头,可得好好治。”
“无妨。”
书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小生用过药了,几日便能恢复,只是如今去不得他处,只能待在这破庙中了。”
他热情地从神像后边翻出一个箱笼、又从箱笼中翻出一個新的草席,啪地一起在地上铺开:“来,兄台请坐。”
看这模样,仿佛是在家招待客人一般。
傅青舟觉得很有意思,在草席上盘坐而下。
那书生手却没停,又从箱笼中翻出了一小壶酒、两个小酒杯,呵呵一笑:“来来来,饮些酒。”
傅青舟哭笑不得,伸手推阻:“大敌当前,还是不喝酒了吧?”
“唉,也是,那小生自己喝。”
书生有些遗憾,只得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
“对了,小生岳衡。”
他冲傅青舟拱手一礼:“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原来是岳兄。”傅青舟笑笑,抱拳回礼:“在下傅青舟。”
“傅兄。”
书生岳衡酒量似乎不太行,一杯下去,脸上便已飞起了红光:“接下来三日得辛苦你了……会有不少人来杀我,若你能挡便挡,实在挡不了便走吧,”
傅青舟眨了眨眼:“还请岳兄先说一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嗯……好。”
岳衡轻轻颔首,一边为自己倒上第二杯酒,一边缓缓道:“其实,这是个很俗套的故事,穷苦书生、官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