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然是日上三竿。
二人洗漱g净,穿戴整齐,陆不行穿了一身素简衣裳,挟着顶薄纱斗笠,拽住了心情颇好,蹦跶着正要推门而出的林婉。
陆不行坐上木质轮椅,转着车轮行至摆放陈列装饰物品的架子上,抬手将摆着的一只青花瓷瓶旋了几下,架子自动一分为二向两边挪移,背后的暗门“砰”地一声打开。
他道:“从这边走。”
从昨夜开始一直未有时间静心细思的林婉这才想起来,翠儿之前的模样是觉着陆不行真si了,也就是说他对外界做了假si的表象。
林婉站在陆不行身后,扶住轮椅后的握梁帮他推行,二人进了暗道。
暗道狭窄细长,两壁隔了两三米便缀着一颗手掌心大小的明珠,虽不算明亮,光晕倒也柔和皎洁,叫人看得清楚前路。
林婉边推着他边问道:“之前翠儿说你si了是怎么回事,知不知道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是何种心情?”
陆不行放柔了声音,安抚道:“是我的错。”
“假si本就在计划之中,就算当时没有那一箭,也需得要寻个旁的由头辞了这官职。”他道,“新帝贺子琰是我们这头的人,你应当见过。”
林婉顺着他的话回想,贺子琰的身份,太过扎眼刻意没脑子的纨绔行径,以及陆不行整日的忙碌,倒是有迹可循,只是疑惑道:“既然皇帝都成了自己人,你又为何要借假si卸任?”
“一则朝野中政敌树立许多,双双眼睛饿狼似的盯着,说不准哪天就要揪出个错处将我打下来,恐怕到时更加麻烦,还不若假si一了百了;二则……”他顿了顿,反手握了握林婉的手,“余生苦短,不想将时间花费在无用的差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婉“唔”地赞同一声,又转而神se忿忿地捏了他后颈一把:“就算是早有预谋,也要给我留着点消息吧,万一我没去陆府,没找到你怎么办?”
陆不行歉然道:“本来玄七是留在林府盯着动静的,一有异动马上会回来禀报,若你回来了我自会想办法去寻你,可昨日恰巧急事被派做了别处……所以……”
“哦……辞了官职后穷酸到暗卫就剩玄七一个了?难道不会换个人来替班,叫我那么担心!”
“因为没想过你还会回来,所以……”陆不行无奈道,又点了点头,“是很穷酸,辞官之后要靠夫人养着了。”
林婉乐了:“靠我养着?”
“嗯,身无分文。”
林婉看了眼他走不动路的腿,“咚咚”地轻敲了两下轮椅:“我也没个一技之长,皇城背后靠着的那处山倒是富饶,不若我背着你去山林背后挖野菜吃吧,你喜欢吃哪种野菜?”
陆不行被逗笑了,眉眼温柔:“夫人辛苦,我哪里敢挑剔。”
“那就摘点荠菜腌咸,拌着白粥吃罢。”
“好,都听你的。”陆不行应和她。
……要不是壁上不要钱般挂着的夜明珠随手挖下来一个都价值连城,凭他这幅认真的样子,林婉倒真能信几分这鬼话。
走到一半,暗道分出几个岔路口,陆不行给她指了方向,林婉顺着拐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婉边推着走边道:“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夫人了,你可是给了和离书,应该叫你,前夫君?”
陆不行抿着唇皱了皱眉。
“我们再结一次便好,挑个最近的良辰吉日。”相b之前的缓声,他语调有点急,生怕她跑了似的。
林婉弯着眼睛点头,意识到他背对着看不见她,又轻应了一声。
七拐八拐下暗道终于走到了头,陆不行推动轮椅上前三轻两重地敲了五下,那头门缓缓打开。
“陆大人。”一个胡子花白,慈眉善目的老翁立在门后,抬眼看见陆不行身后的林婉,眼中笑意更重,“夫人也来了。”
林婉俯身在陆不行耳边压着声音问道:“他是谁,怎么知道我是……”
“是庞太医,如今年事已高,已不在太医院当差。”陆不行解释道。
庞太医笑眯眯地让开身,带着二人往里走,语气熟稔:“我怎么知道?他那倔驴脾气的人,当年伤未痊愈的时候轮椅都得自己推着。”
林婉亦步亦趋地跟着,这是一间药屋,格子ch0u屉打到了最高处顶着房梁,上面的标签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满是装着药材。
庞太医拨开里屋的帘子,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凌乱铺满整个诊床的药方,一边道:“老朽今日一打开门便瞧着陆大人红光满面,与之前的满目si灰大不相同啊,再瞧着同身后nv子亲亲蜜蜜,便晓得是以前病糊涂时总念着的夫人回来了。”
“咳咳……咳!”陆不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庞太医抬起脑袋,冲陆不行身后道:“是林婉没错吧,他昏迷不醒时总叫你名字,老朽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咳……咳……”
庞太医嫌弃又r0u疼:“诶呦,现在知道咳了,给你的药是一口也不喝,可都是老朽苦心寻的药材!年轻人浪费啊!”
庞太医将床上的灰拂g净,拍了拍床板子:“躺吧。”
林婉充当拐杖扶着陆不行躺倒床上,陆不行淡淡道:“红光满面是因为发烧,看病就看病,别乱说话。”
庞太医“啧”了他一声,胡子撇了撇,岔着腿坐在凳子上开始把脉。
“这身子快被你糟蹋完了。”
林婉心中一紧,陆不行倒是神se如常。
“不过……”
“不过什么?”林婉焦急道,这大夫说话怎么还吊人胃口。
“姑娘你看住他,我开出来的方子一顿不能落地喝,喝上个半年,加上他自己肝气郁结有所好转,便能调理回来。”
林婉轻舒了一口气,担忧地问:“他的膝盖呢?红肿得不像样子了,走几步路就会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庞太医翻出来个针灸包:“七日过来扎一次,剩下的日子每天三次按摩,按你之前按摩的手法来就成。”
林婉有点懵,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给陆不行按摩过膝盖的。
庞太医似乎看出她的茫然,哈哈大笑几声:“还能有谁,当然是这位说胡话的时候念出来的嘛!”
林婉看向陆不行,他正咬着牙关额角青筋狂跳。
方子很快就开好了,陆不行膝盖扎着针,林婉随庞太医去外间抓药,她往紧掩着的帘子后头瞧了瞧,确定里面的人听不着,用气声有些支吾地问庞太医:“庞太医……我……他……”
“怎么了姑娘。”
“他……排泄……有点困难,又不肯当着人面前说,您……有没有什么办法……”
庞太医挠了挠头,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其实是太监的通病,当初切的时候没长好的就容易发炎感染,盯着多喝水,再边用药边按摩养着。”
他翻箱倒柜地找,从最深处翻出来一个盒子,打开后躺着一根颗颗极小的圆珠组成的直细bang:“这是专用来给那处上药的,圆珠有空隙方便携药。”
他又递给林婉一本书册和药瓶,道:“按这上边做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