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那里同样的昏沉阴森,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灯火。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到了某座不干不净的古刹。
刘世点了点头,示意了一眼陈向北,旋即从叶老身旁经过。
不知何故,陈向北总感觉身后一片凉飕飕的,似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他。
也不知是不是那名叫叶老的老太监。
都说太监有不乎寻常的癖好,尤其是上了年纪的积年老太监,这该不会是见自己长得帅,生出了某些别样的心思吧?
但从刘世先前的对话中,陈向北得知了一些线索。
能让东厂千户亲自行礼,还能自由出入厂公的寝殿,是普通人才怪!
就算刘世是临时的千户,那也是千户!
这叶老身份不简单啊!
果不其然。
走进了通道后,刘世便介绍起此人的身份。
这叶老虽不是东厂的正式编制,却是从东厂退下功臣,名声与资历比起海大复毫不逊色。
且走的是体修一途,多年前便已是渊海境的实力,断断不能小窥!
“体修?渊海境?”
陈向北有些不敢相信。
那叶老的身体就像是雨中灯风前烛,说是摇摇欲坠也不为过,竟是一名渊海境的体修?
这几乎已经是体修的天花板了!
刘世一眼便看出了陈向北的困惑,平淡道:“莫要以貌取人,叶老只是武路出了岔子,被气血反噬了身体,才这般枯瘦罢了!”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通道的尽头,里面是这座大殿的内室。
抬头一看,在上首处的朱漆高墙前,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人影,他背对着两人,定定看着墙上的一副大字。
天下清平。
就这么单看着,海大复平平无奇,与普通的市井中年人没有什么不同。
可就是这么一个其貌不然的家伙,却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
“厂公,卑职已将小陈子带过来了!”
尽管海大复背对着两人,但刘世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陈向北同样弯下了腰:“见过厂公大人!”
“不错,没有让咱家等得太久!”
海大复这才徐徐从上首处走下,来到了两人的跟前,目光先是点了眼刘世,最后又落在了陈向北的身上。
其实在此之前,他已多次见过陈向北,包括在华清宫刺王杀驾那一次。
可因为武路的快速攀升,陈向北的容貌愈发的清秀,以致于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直至几日前,陈向北在东厂审理皇城司指挥使一案过后,他才牢牢记下了这张面孔。
海大复打量了一下跟前的年轻太监,目光熠熠闪烁。
“不错!是个习武的好胚子!
咱家早就在刘千户那对你有所耳闻,他可没少在咱家面前夸赞你。
说你办事雷厉风行!颇有独当一面之姿!是一匹千里马?”
闻言,陈向北心头微动。
这话听着是夸奖,但怎么跟刚进华清宫那会,鲍公公套路自己时一模一样?
果不其然。
海大复沉吟了片刻,终于切入了主题。
“不瞒你说,咱家最喜欢的就是有冲劲的年轻人!多多扶持,对东厂的未来有利无弊嘛!
可咱家总觉得你的冲劲还是差了一些,还得好好观察一阵子才行!”
陈向北何等机敏,顿时便品出了弦外之音。
这是要自己纳投名状!
又或者说是考校之意?
这些太监的驭人手段,还真是雷同一律!
果真都是东厂出来的!
当然,陈向北也明白,天底下没有白捡的馅饼,想要收获那就得付出!
“不知厂公有何吩咐?”
“是个聪明人!”
海大复很是满意,眼中的光芒又亮了几分。
“很简单,咱家要周煜这个人,从皇城彻底消失!”
说罢,海大复一扬手,便将一份资料扔到了陈向北的手中。
陈向北的目光从资料上快速扫过。
这居然是周煜的私密档案。
其中的七个大字尤为显眼。
皇城司副总指挥使!
皇城司,除总指挥使外,分别还设有两名副指挥使。
而这周煜,相当于皇城司的二号人物!
这就是海大复要他杀的人。
阅过资料档案得知,此人出身江南勋贵,行事阴险毒辣,丝毫不逊东厂的几年老太监!
然而,陈向北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情绪。
对他而言,什么皇城司副总指挥,跟指挥使没有多大区别!
在东厂面前,就算你是皇城司的一把手又如何?
说杀你就杀你!
更何况这是海大复钦点要杀的人!
“怎么?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你可得想好了,这可是皇城司的副总指挥使!”
见陈向北面无波澜,海大复微微一笑,目光却深邃如天渊。
“只要是厂公要杀的人,莫说一个皇城司副总指挥使,就算是无量境的高手,我也会以命相试,完成任务!”
陈向北无比坚定地回答。
“好!”
此话正中海大复的下怀,他不需要手下能以一当千,要的是他们能誓死效忠。
“希望你不要让咱家失望!”
刘世也很懂察眉观色,见海大复吩咐完了事情,便主动行礼告退,与陈向北退出了宫殿。
而就在两人刚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一道人影出现在海大复面前。
在昏沉的灯火下,此人的面孔忽明忽暗。
“皇城司蒋从龙,见过义父!”
定眼一看,此人正是皇城司总指挥使蒋从龙!
任谁都想不到,堂堂皇城司的一把手,居然与海大复是父子关系。
不由得让人感叹这海大复的城府之深。
东厂、,皇城司、禁军等等,所有单位都有他的人,其他人还怎么跟他玩啊?
蒋从龙噗通跪在了海大复跟前,恭敬地磕了道头。
“免礼。”海大复点点头,语气平淡如水。
蒋从龙这才领命起身,旋即又有些不解。
“我对周煜了如指掌,只需义父一声令下,我便能让他死无全尸,为何却将此事交托给一名素无交集的太监?”
海大复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笑了起来。
“从龙啊,亏咱家还时常与你说教道理,你是一点都消化不了啊!也难怪你在皇城司不得人心!你得多多反思反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