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威势更强的元夜,陈子墨照样能够保持他的状态,因为他对皇帝无所求,自己又是个洒脱的性子,皇权对他的影响就没有那么深。
面对他,元夜倒是也能做到实话实说。
“姜恬离开我之后,我前几个月日夜不能成眠,后来尝试着与别的女子接触,总是反胃恶心,我无法想象与她们同房,这是不是生了病?”
陈子墨又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是真不明白了,元夜身边有不少的心腹,懂医术的绝对不少,可偏偏什么话都要跟他说,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陛下,这是心病,心病我没法医治,得靠您自己想开。”
陈子墨面无表情,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心病……”
元夜重复着这两个字,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我还是念着她,忘不了她,这心病根本就没法治。”
陈子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劝告元夜:“皇上,您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您看看,您早就是天下的君主,身边什么都不缺,又为何总是念着她呢?她如今日子过得挺好的,人家都快要跟别人喜结良——”
说到这里,陈子墨意识到不对,迅速闭上嘴,可是已经晚了。
元夜的眼神十分的恐怖:“你在说什么?”
陈子墨的冷汗都要落下来了,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他这张嘴真是个大毛病!
“你见过她了?”元夜的声音十分艰涩。
“咳,是见过一面,我四处游历,经过许多的城池,在江南见过她……”
陈子墨只好把他跟姜恬相遇的事,大体跟元夜说了说。
姜恬离开皇宫以后,没有选择回到边境,也没有选择去其他地方,而是去了江南。
江南那边风景极美,倒也是个好的选择。
她买了一个宅子,开了一家餐馆,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她本身就是个极聪明之人,做起买卖来也极有谋略。
很快她就开起了一家酒楼,慢慢的,又开了一家布庄,再到后来,连裁衣铺子都有了……一年不过短短几百天,她竟然开了几十家的铺子,每家店的生意都十分好。
在经商方面,她绝对是个奇才。
陈子墨到江南时,正巧在姜恬的酒楼吃饭,救了一个想撒泼耍赖讹钱的老人,于是机缘巧合之下,他跟姜恬又撞见了。
“她如今的生活十分的滋润,比之前可好多了,之前的她日日伴君如伴虎,如今她就是那个最大的东家,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旁人只有讨好她的份儿。”
“至于她有没有跟别人喜结良缘,我真的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江南有很多富商之子都想着娶一个合适的妻子,聪明的女子他们尤其喜欢。”
“姜恬手里握着那么多的生意,又姿色过人,且能言善辩,谁会不想娶?若不是我早就看破红尘,我都……”
说着说着,陈子墨又知道自己嘴巴没关门的了。
他发觉他的嘴今日十分的贱,不该说的话全都说了一遍。
难不成是老天爷指使他把姜恬的下落告知皇上?
可是皇上的脸色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她身边围着许多男子?”
陈子墨长叹了口气,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她请了不少护院,还有保护她的高手,那些都是男子;她平日里做生意,也常常要跟许多少东家来往;她资助书院,在学子中有极好的名声,不少学子对她极有好感。”
“姜恬最开始落脚,只对外宣称自己是个寡妇,夫家为国捐躯,本就惹人怜悯。她有手段,能站住脚,又能赚银子……这些好处揉杂在一起,您自己想想,她能不吸引人吗?”
元夜久久没有发言,他的脸色难看到无法直视。
陈子墨只说了他看到的姜恬的好,可是他了解姜恬到底有多好。
她是那样的智慧,又是那样的通透,还富有情趣,能屈能伸,不畏强权,有胆有谋……
她敢举剑杀人,也能不卑不亢在他的面前吞下毒药……
一想到姜恬,元夜脑子里面全都是她的好,说都说不过来。
这样的女子,是个人就会倾慕。
越是了解,就越是想去爱她。
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
可是他们已经分开了。
他是天子,姜恬不过就是个商人,她若是想跟别人结为夫妻……他还能说什么呢?
两人早就说清楚了,往后就各不相干了。
姜恬……她若是想跟别人成亲,他该恭喜她。
陈子墨看元夜表情极为扭曲,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找补:“皇上,姜恬如今的日子是她想要的,她过得轻松自在。她不想被束缚,才选择放弃荣华富贵远走,您要是强行把她带回来——强行折断一朵花,花儿很快就会枯萎。”
他斟酌着语句,元夜听清楚了他的话外音。
他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你退下吧。”
元夜没有说别的,转身就走了。
当天夜里,他躺在两人曾同床共枕的床榻上,回忆着他们曾经的一切,越发地睡不着觉。
他要放她自由。
可脑中的另外一个声音却还在叫嚣着,让他把她找回来。
找回来又有什么用?
姜恬无法生孩子。
这次陈子墨来了,元夜又问了一遍——还是相同的答案。
这一夜,元夜再度无眠。
—————
江南是个好地方,多少风月尽在其中。
姜老板是个好老板,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子,却有一身的本事,把商铺管得极好,自己也活得自在逍遥。
认识姜老板的女子,没有一个不羡慕她。
不需要侍候夫君,不需要考虑娘家的名声,她只有一个人,却比谁都要快活。
可姜老板在这一夜,却没有别人想得那么好。
护院们全都被元夜带来的暗卫给打倒了。
为首的元夜摘下面罩,死死盯着她看。
外面暴雨倾盆,元夜一手关上了门,把那些风风雨雨挡在了外面。
他眼眶泛红,俊美的脸上满是说不出来的压抑与痛苦:“姜恬,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是我出尔反尔,本已说好此生不见,却又来到你的面前。”
“可我心里只有你,不愿碰别的女子。你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
“……我还想试最后一次,给我一个月,若是我们不会有子嗣,我不会再来烦你;哪怕有了子嗣,我也不会再让你进宫。”
“只要能有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我都满足了……你的生活,不会受到半分影响,我只抱着孩子走……”
一边说着,他慢慢屈膝,半跪在了地上,仰头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