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辛稹相信萧峰不同,梅庄四友只相信境界。
黄钟公招手让其余三人退后到了他身边,低声吩咐道:“三弟,你的棋盘瞬间千里,一旦事有不谐,你须得第一时间将公子传送出去。”
黑白子立马点头,低声道:“放心吧,大哥,我会准备好的。”
黄钟公点头道:“二弟,三弟,你们随时阻拦那敖胜,力保萧公子性命,阻拦之后,你们立即带他萧公子离去。”
丹青生眉头一挑道:“大哥,你呢?”
黄钟公道:“这里需要有人留下来殿后……”
其余三人大急,秃笔翁沉声道:“大哥,这样不行……”
其余二人也要说话,却被黄钟公摆手阻止道:“来不及说太多了,就这么说好了,我虽然也不是这敖胜对手,但想要脱身还是有信心的。”
其余三人十分担忧看着黄钟公。
前面的辛稹虽然看着天上的战斗,但对梅庄四友的话语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但却不做阻拦,但对敖胜的强大却有所理解了。
在黄钟公四人看来,己方这边五人一龙,就算是联手围攻敖胜,都没有必胜的可能,哦,不是,到了需要逃跑的程度,那是他们认为就算是己方六个人一起上,都没有办法打得过这敖胜才对。
此时辛稹却是想起了一个问题,敖胜是如此强大,但在黄钟公等人心目中能够在瑶光真人手下逃生,便已经是足以夸耀了,那这瑶光真人到底是得有多强?
各方信息无不在说崂山实际上已经是没落了将近百年,但瑶光真人是如此强大,崂山怎么就算是没落了呢?
不过辛稹是个极聪明的人,立即联想到笑傲江湖中的华山派,岳不群夫妇虽然不弱,又有一个隐居的风清扬,但华山派的总体实力比起巅峰时候,的确是没落了,大约崂山派也是这种境地。
虽然门中有一個很厉害的人物,但弟子中却没有出现杰出弟子,人丁又十分单薄,因此与自己巅峰时期相比自然算是没落了,与其他的大传承相比亦是实力不如了,但要说人人可以欺辱,那倒是未必的。
便在辛稹他们心思各异的时候,太湖上空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两条真龙的战斗,让整个太湖都陷入了狂风骤雨之中,白日如暮,风卷巨浪,太湖如同大洋起风暴,巨浪高达十几米高。
天空之上,乌云几乎要堆叠成实体,两条黄金色巨龙便在乌云之中缠斗,一挥爪,一摆尾,乌云便被击碎,化作漫天大雨倾泻而下,而随即又有海量的水汽升空凝聚成乌云。
那敖胜果然是强悍至极,身躯那般庞大,但速度比闪电还快,龙躯一曲一弹,便化作黄色闪电抵达萧峰身侧,随后龙爪更是如电般伸出,朝萧峰的脖颈七寸要害抓住,这一抓若是抓实,萧峰立马就得毙命当场。
萧峰冷哼了一声。
“或跃在渊!”
敖胜信心满满一爪抓下,想着将萧峰给抓住,狠狠折辱一番了事,但却发现一爪抓空,萧峰已经失去了行迹,忽而从上方传来一声暴喝:“飞龙在天!”
敖胜大惊,来不及看,立即身躯一曲一弹,便要闪电般躲开,但脖颈处感觉被狠狠一爪轰击而中,顿时如同流星一般坠落,狠狠砸入太湖之中!
“啊?这是?”
梅庄四友亦是大惊失色,他们看得真切,敖胜瞬间便已经占得上风,眼见着敖胜便要拿下萧峰,四人已经准备逃跑事宜,但形势在一瞬间便有了转变,萧峰不仅躲过那敖胜必胜的一招,反而被萧峰以同样的招式给击中了。
辛稹虽然对萧峰有信心,但此刻亦是颇为震惊,前世他与萧峰几十年的交情,试手不知道多少次,萧峰这里两招他当然看得出来是降龙十八掌,但感觉已经与人身使用时候大相径庭。
但这种不同是一种本质上的蜕变,人身使用,不过是掌法而已,但以龙躯使来,却是糅合了身法、掌法、爪法,乃至于龙首、龙尾等都能发挥作用。
大约,这才是降龙十八掌真正的面貌?
难道这原本便是龙族的绝学?
敖胜堕入太湖之中,掀起一阵滔天巨浪,看着十分凄惨,但辛稹知道,敖胜没有这么容易击败的。
果然,下一刻敖胜怒气冲冲从太湖之中飞窜向空中,这一次他是当真下手不容情了,嘴巴一张,便吐出大量的水雾,那些水雾朝萧峰席卷而去,途中乌云被接触,瞬间便被化作一团团的冰雹坠落。
吐息!
半边的乌云纷纷化作几米十几米的冰坨坠落,太湖上如同被导弹洗地,几十丈几十丈的水柱冲天而起,好在太湖足够大,不至于祸及周边州府。
两条路的战斗引来太湖周边大能的窥视,不过并无人出来拦阻。
这很合理。
无论是龙族内部的纷争,还是因为那敖璋投靠辛稹这个龙虎山在江南东路的话事人,都不是一般势力能够卷入的,能够招惹的起的也不会来横插一手,隔山观虎斗不香么?
就辛稹能够感觉到的,便有几十个大能在附近窥测,辛稹对太湖周边很熟,根据方位,大约可以猜测到有一半的大能是江南东路大世家的,其余一半大约便是那些大传承的大能,潜伏在左近,对江南东路有所图谋。
辛稹没有被窥视的羞恼,反而颇为高兴,今日之战,便是公慕治在江南东路的立足之战,今日若能战胜敖胜,他们便算是成为这江南东路的一方势力了,别的大势力就算是有敌意,也得另眼相待了,而不是之前的透明人。
但是,前提是今日必须要胜!
辛稹看向太湖上空,只见得那敖胜吐息,笼罩半边天,萧峰在乌云之中腾飞,眼见着便要被那龙息追及。
周边窥视大能纷纷摇头,心道,在硬实力面前,技巧什么的亦是难以弥补,龙虎山终究无法在太湖上掀起什么大风浪,除非是老天师亲自前来。
黄钟公大声道:“公子,我们也一起上吧?”
辛稹摇摇头道:“不用,萧大哥不过是在熟悉龙族的战斗方式罢了,他很快便会有对策了。”
话音未落,太湖上空顿时有两道龙卷风快速形成,规模之宏大,远在千里之外亦能够看见,那龙卷风快速触及湖面,如同两台巨大无比的抽水机,将湖水抽上天空。
辛稹见状笑了起来,道:“双龙取水,那敖胜的龙息乃是极寒,那便拿来制冰好了,也不知道他有多少的龙息,看看能不能将这太湖之水都化作寒冰?”
只见那龙卷风吸水迎向那龙息,顿时有无数的大冰坨从空中坠落,然则龙卷风依然生生不息,将湖水汲上上空迎上龙息。
天上的乌云重新快速地蔓延,铺遍了整个太湖的上空,这意味着,双方又重新形成了平衡。
周边窥视的大能顿时凝神关注。
辛稹亦是凝神,他不知道萧峰能够维持多久的双龙取水,毕竟要维持这偌大的龙卷风,所需的法力亦是海量的,从法力高深来说,敖胜毕竟是要强得多。
然而还没有等辛稹询问,萧峰却是另有手段,只见得乌云之中金光一闪,萧峰合身电闪撞向那敖胜。
“这是羝羊触藩!”乃是降龙十八掌中贴身缠斗的招式。
那敖胜还在张大嘴巴努力吐息,他自然是不相信萧峰的法力能够胜过自己,因此只需要维持下去,萧峰自是抵挡不了多久,到时候想怎么炮制他都行。
但他却是没有想到,萧峰竟然能够在维持龙卷风的同时,竟然还能够袭击而来,这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萧峰一招羝羊触藩狠狠撞在下颌之上,顿时在空中翻了十几圈,原本脑袋便不是很清明,这下子更是被撞得头昏脑涨。
萧峰的战斗经验何其丰富,一叠连招如狂风骤雨一般,【履霜冰至】、【密云不雨】、【神龙摆尾】、【震惊百里】!
敖胜便仿若木头桩子一般,在空中被萧峰打得晕头转向,竟是连手都还不了,只能用身体硬扛。
然则敖胜的身体虽然极为强横,但萧峰毕竟亦是继承了敖璋的龙族之躯,即便是有所差距,但也并非本质上的不同。
关键在于降龙十八掌对于龙族之躯的加成,不仅仅是招式巧妙,而在发挥龙躯战斗力上,亦有十倍的加成。
因此,萧峰的降龙十八掌,是扎扎实实给敖胜造成了极大地伤害,在空中龙鳞被打得到处横飞,皮开肉绽,龙血从空中洒落,看着着实是惨不忍睹。
敖胜昏昏沉沉之中,心中已然是骇然不已,心中已生惧意,拼着再受萧峰一击,随后借着这一击飞速逃离,萧峰想要追击过去,但敖胜修为高许多,他一心想要逃走,还真是奈何不了他,不过片刻,敖胜便将萧峰拉下,逃遁无踪了。
周边窥视的大能心中震撼,他们是真没有想到,敖璋竟然能够击败敖胜,大家都知道,敖璋与敖胜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但现在看起来,这敖璋之前是藏拙了?
不对,这本体是很难作假的,敖璋的龙躯比敖胜要小很多,体型便是战斗力,这一点是瞒不过他人的。
那就是说,那敖璋是用了别的手段取胜的。
有人回忆了一下两条龙的战斗,立即回味了过来:那敖璋的战斗方式与一般龙不同!
龙族的战斗方式其实颇为简陋,要么用身体,要么用龙族法术,大多是以力压人,但那敖璋的战斗方式虽然也是用身体为主,但其身体的利用却是极为巧妙细腻,以及……很霸道!
这是以前从未见过的龙族战斗手段,敖璋倚之打败实力胜过自己许多的敖胜,这可是太惊人了。
有些大能想得深入了些,若是让龙族获得这套功法,那么龙族的实力将会大大上一个台阶!
如今化朝覆灭,龙族在人间已经是强横无比,若是让龙族再上一个台阶,龙族岂不是要上天了?
不行,不能让龙族得到这功法!
萧峰追击敖胜不得,便飞了回来,正待按压云头降落,忽而有一口大钟迎上萧峰,萧峰吃了一惊,立即扭身闪躲,那大钟嗡然大响,萧峰顿时觉得脑袋发沉,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直直向太湖坠落!
与此同时,天边有几道虹光快速逼近,朝萧峰袭去。
辛稹立即大喝一声,道:“哪里来的卑鄙小人,竟敢偷袭!”
辛稹化作一道清光,拦在萧峰面前,几道虹光朝辛稹袭击而来,辛稹喝道:“无边落木!”
点点清光洒向那几道虹光,几道虹光中传出几声冷哼,出手朝清光袭来。
只见得虹光与清光碰触在一起,只听得几声闷响,几道虹光纷纷止步,惊疑不定地看向辛稹。
此时几道虹光露出人影却是几个蒙面人,服饰各异,各站四方,大约不是一个势力的人。
萧峰此时脑袋已经清醒了过来,在空中翻了个身,腾飞了起来,飞升到辛稹的身侧,眼神之中冷冽无比,看向那几个蒙面人,沉声道:“是哪个卑鄙小人,竟然行偷袭之事!”
那几个蒙面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化作虹光快速逃窜。
一击不成,便抽身而退。
萧峰欲要追击,却被辛稹拦住,道:“萧大哥,这些不过是打算捡便宜的小人罢了,由他们去吧。”
萧峰皱起了眉头,道:“这些便是那些大传承的人?”
辛稹笑道:“是,应该也有世家的人,都对江南东路有图谋的人,不敢公然露面,却行此下作之事,不足为虑。”
萧峰摇了摇头,道:“什么时候都有这样的鼠辈,大势之下,不过是蝼蚁罢了。”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前世他们纵横中原,与金夏周旋之时,这样的鼠辈见得多了,这样的鼠辈以为这样能成事,但却是失了光明正大之意,的确是不足虑也。
今日之战后,他们已经在江南东路扎下了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