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保安立即换了一副面孔:“您可以进去了。”
这种人最会察言观色了,十之八九是听到电话那头宾良骏热忱的声音,便判断出来面前这人确实私交甚好。
“哪一户?”
“301。”
林方政来到房门口,门早已打开在那。
敲了敲门,表示自己已经来了。
“方政来了啊。”宾良骏从里面笑呵呵迎了出来。
“宾局,这不刚调过来工作,第一时间过来看看您。”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时间,但宾良骏确实是林方政第一个拜访的人。
宾良骏当然很高兴,林方政马上就要与自己平级,还能这么敬重自己。再加上好歹也是自己手上脱颖而出的尖兵,能登门拜访,不忘旧恩,如此有情有义,任谁都很高兴。
“来就来嘛,还买什么东西。”宾良骏朝里屋喊了一声,“老婆,方政来了。”
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女人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方政来了啊。”
“嫂子好。”眼前这女人也就比自己大个七八岁的样子,嫂子最好不过了。
“不用换鞋了。”女人客气的说。
“那不行,踩脏了还得搞卫生,添麻烦。”林方政自觉地从鞋架上拿出一双凉拖换上。
“算了,方政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宾良骏笑道。“吃过饭了没有,没吃的话让你嫂子给你炒两个菜。”
“吃过了,不用麻烦了。”林方政是掐好时间来的,这个时间点刚好饭后散步回来,又在睡觉休息前。
林方政故意轻手轻脚:“不能打扰孩子学习了。”
“我儿子不在家,今年上初一了,送到秦中寄宿去了。”宾良骏笑道,“你来的还真是时候,下周这个时候,我俩可能就去秦中了。”
“半个月就跑一趟,那可真辛苦。”
“一切为了孩子嘛。”
岳山很多家庭都是这样的,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在省城买了一套学位房,从小就把孩子单独送往省城寄宿,夫妻俩在这边工作,然后每到就驱车到省城去陪伴孩子。
当然,能这么干的。一方面是要有钱买学位房,另一方面是要有点人脉关系去疏通打点插班。
女人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方政,喝茶。”
林方政连忙起身接过:“谢谢嫂子。”
“那你们聊着,我去收拾一下。”她知道这两个官场的男人在一起,难免会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自己一个女人家,坐到旁边多有不便。
女人回房关上了门。
“怎么样?新岗位还适应吗?”宾良骏开口问道。
“还行吧,就是感觉担子更重了。”
“就是给你压担子才让你去园区的。”宾良骏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进步真的快,我这才离开2年多,你就赶上我了。”
“宾局您就别笑话我,我哪能和您相提并论啊,您这恐怕马上又要上个台阶了。”林方政这话并非完全恭维,就目前小道消息来看,王定平正在向市委大力推荐宾良骏上副县长。
宾良骏摆了摆手:“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先不说。说说你吧,在新位置上吃了瘪吧。”
林方政无奈苦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小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贸贸然的闯过来,指定碰上事了。园区的那几个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宾局了解他们?我正好想知道他们都是什么路数。”林方政往前移了半边屁股,求知若渴的样子。
宾良骏掏出烟给他递了一根,然后点上,吐了一口烟圈:“你想知道什么?”
林方政想起章海林对尤艳华倨傲态度,一直心存疑虑。之前顾虑贸然说起这个话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正好向他打探一下。
“那个章海林是什么来历,之前对尤艳华都有点高傲的样子。”
“章海林啊,他是从哪里出来的,你知道吗?”
林方政摇了摇头。
“他就是从组z部出来。”宾良骏说,“之前是县委组z部的副部长,分管基层党建工作,工业园区成立的时候就提拔过来了。”
这就说得通了,原来是县委组z部出来的老人了,指不定当副部长的时间还比尤艳华还要早呢。
“可即便是组z部出来也不该这样吧。他当初副部长也就是副科级,这才提正科多久?而且尤艳华也是正科级,他也不该这么狂吧。”林方政还是有些疑惑。
宾良骏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有时候不要单纯看级别,还得看站在他背后的人。”
“背后的人?是谁?”
“他妹夫,是刘岳。”
林方政这才恍然大悟,一切都说得通了。章海林为何能这么倨傲,因为他有一位县委常委、组z部长的妹夫呢。
也讲得通,为什么工业园区这么重要的改革窗口,会让一个没有经济工作经验的人来主政。
这下难搞了,要是跟章海林闹得不愉快,间接地就是得罪刘岳,自己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章海林只有三个月就要退休了,实在不行也能把他熬走,只是那个洪东盛又谁撑腰,在这跳脚呢。
“原来如此。”林方政说道,“可是那个副书记洪东盛背后又是谁?”
“洪东盛?”宾良骏嘲笑着摇了摇头,“这人背后也没站着谁,无非就是紧紧贴着章海林的大腿罢了。他搞你了吧。”
见林方政点了点头,宾良骏说:“很正常,本来十拿九稳的一把手,被你截了胡。哪能没一点怨恨呢。”
“我还以为他背后也有什么大领导撑腰呢。”
“虽然明面上没有铁定的大领导,可也不要掉以轻心啊,一来你不知道他通过章海林的线,到底跟刘岳走得有多近。二来这种老资历势力大,你刚刚去根基不稳,说孤立你就孤立你了。”宾良骏提醒了一句。
“那我该怎么做?”林方政问。
“熬吧,也就几个月,等你当了一把手。自然而然就有更多人拥护你了,那时候他被釜底抽了薪,也就老实了。”
“可万一三个月后,又来了一位新书记怎么办?”林方政问出了一直担心的一个问题。
这么一个好位置,不可能没有人竞争。
“不太可能吧。”宾良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打鼓。这事还真说不定,虽然有王定平力挺,也不能百分百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