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救护车的急救喇叭声响不断冲击着耳鼓膜。
陈风坐在废墟中间,挑选了一块平整的石块坐下。
嘈杂声响中,痛苦的呻吟、焦急的叫喊以及悲痛的哭泣,种种声音从四面八方将他淹没,仿佛坠入深渊。
空气中的硝烟味在夜晚微风的吹拂下渐去渐远,但今晚注定不是平静的一晚。
一张广告单随风飘到陈风脚下,上面标注着夸张的广告语,是售卖人工觉醒催化剂的广告。
价格很便宜,一千一针。
号称十针必觉醒。
然而陈风清楚,人工诱发觉醒从来不是通过针剂注射的方式。
也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催化剂。
这种违法的物品广告也多见于上京市六环之外的废弃街区。
“小子,没什么大事吧?”
一道雄浑的声音从右后方传来,顾刑天来到陈风身旁坐下,递出一杯热咖啡给他。
陈风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吐出一口热气道:“顾叔,白哥他......很了不起。”
顾刑天似乎并没有预料到陈风会如此说道,神情中带着些许惊讶。
随后他笑了笑,用那比一般人脑袋还大的手按在陈风肩膀上。
“我明白。”
“我比谁都清楚鸿文的实力。”
顾刑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和愤怒。
“以隐秘级的身姿和原子级的觉醒者打到这一步,他已经很厉害了。”
“原子,隐秘?”
“那是我闲来无事编撰的公式书,lv50级以上我称其为隐秘,代表这个级别的觉醒者平日里大隐于市,在危难之时又挺身而出。”
“而原子级,就把它看做是原子弹吧。”
对于他的解释,陈风总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
顾刑天将见底的咖啡杯捏成粉末,起身眺望着远处忙碌着的救援队看着一个个裹尸布被拉出,他叹了口气道:“其实,白鸿文他还可以更强。”
“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短时间爆发出不亚于原子级的杀伤力。”
“我以前最喜欢称呼他为人形原子弹,原子弹你知道吧?”
陈风点头。
顾刑天:“鸿文应该是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方的对手,索性没有再进一步的扩大杀伤。”
“否则,”顾刑天转过头来,一脸严肃道:“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止是七八条街区被夷为平地。”
说罢,他转身离去。
“顾叔,”陈风抬起头来道:”“黑翼组织,您是知道的吧。”
顾刑天停下脚步,并未回头。
沉默许久,他也并未回答陈风的问题。
夜晚的冷风刮过陈风的面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无奈一笑。
随后更改话题道:“会长,我抓回了一位被称作看门人的黑翼组织干事”
“从他的口中应该能得到一些有用信息。”
“还有......”
“还有什么?”
顾刑天转过头来,夜色很暗,看不清他的面庞。
陈风终止话题,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就这些了,会长。”
“不过我这次任务可不能算是失败。”
顾刑天点头,冷声道:“放心,这次实习任务你做的很好,回去记得把报告写完。”
“还有,我不会告诉思思你的事情,免得她担心。”
“欸???”
陈风愣了愣,还想追问却见顾刑天已经消失不见,对此也只能作罢。
顾刑天离开后,陈风继续朝着废墟深处走去。
经过如此大范围的全面破坏,此时那些老旧的街道早已面目全非。
特别是离爆炸最近的几个街区,连一砖一瓦都没有剩下,只有数不清的尘土。
陈风在月光下来到一处街区口前。
这里离爆炸核心区域有一定的距离,但冲击余波还是让这里每一栋楼房的玻璃被震碎。
一些质量不过关的建筑更是倒塌成废墟。
而从上京市六环内赶来的救援队此时还在全力救援之中,时不时能看到他们从废墟中将受伤昏迷的儿童救出。
遗憾的是,被波及到的正是一处幼儿园,在爆炸发生时里面正在上课。
孩子和老师都被埋在废墟之下。
但幸运的是,如今的救援队基本由觉醒者组成,在各种职业特性的配合下救援工作展开的很顺利。
一些受轻伤的孩子很快得到了救治,除了受点惊吓外还是生龙活虎的。
但在一片救援灯与应急照明灯光组成的霓虹之下,陈风却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位小孩,他矗立在街道口,在他的脚下是被波及区域以及安全区域的分界线。
一侧是龟裂的混凝土路面以及残砖断瓦,而另一侧只是失去电力供应而已。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什么。
陈风缓缓来到他身旁。
“你的母亲呢?”他问道。
孩子侧头看向陈风,认出了他的身份。
只见他的眼中干涸无比,但脸上却满是泪痕。
他声音沙哑道:“我的妈妈,她死了。”
这位小孩正是先前陈风和白鸿文在街区口遇到的小卖部阿姨的儿子。
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
陈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用一些不切实际的话对一位年幼的小孩去讲大道理又有什么用呢?
还是让时间来给出答案,慢慢将伤口盖住吧。
“大哥哥,你也是觉醒者吗?”小孩突然问道。
陈风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肯定。
可下一刻,小孩却脱口而出,“书本上说,觉醒者是为了保护我们。”
“可是,你们又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妈妈?”
“我妈妈又做错了什么?”
小孩目光闪烁,朝陈风伸过头问道。
尽管他的嗓子此时早已沙哑,可他的目光却是那么有力量。
陈风微微皱眉,他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但事实上,小孩的母亲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进入了白鸿文与公羊这两位强大的觉醒者的交战范围。
然而,对于普通人来说,隔着数百米,上千米。
隔着一栋又一栋高耸的楼房,在邻里间攀谈着散着步,又怎么会知道在远处正在发生一场决定生死的对决。
白鸿文的技能机制也决定了,当爆炸发生在范围内的每一位普通人也就只能祈祷自己能够活下去。
白鸿文错了吗?
他没错。
甚至说,他在意识到完全不是公羊的对手后,选择压制自己的实力,并没有释放最大爆炸性能。
小孩错了吗?
他的母亲又错了吗?
也没有。
这里是他们的家,不待在这里,又该去哪里呢?
陈风思考许久也没有回答小孩的问题。
直到他累了,收回了那充满着仇恨的双眼。
直到这时,陈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是在对他倾诉,还是在自言自语对自己说。
“努力变强吧。”
“只有这样,才能逃脱任人宰割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