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注意到他的打量,抬眸看他,他也并不闪躲,反而坦然的看着她,歉意的笑:“麻烦姑娘了。”
“你是病人,有什么可麻烦的?”
“姑娘一个女子能有如此了得的医术,还能独自经营这样大的一家铺子,我心中佩服。”
婉若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是我家的祖业罢了。”
“那也很了不起了,我家中也有祖业,可我父亲从来不信任我能撑起门楣,对我总是诸多试探。”
“公子不是京中人,是从哪里来?”
“我从沧州来,我在边关一带行商,经常游走北凉和西周之间。”
婉若有些诧异:“那么远?你来京中也是行商吗?”
“是,我本来从北凉来,还带了一批货物,现在全都没了。”李璟昭有些黯然。
“命保住才要紧,钱还能再挣。”
他看着她,唇角也溢出笑意来:“是,我也觉得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能遇上姑娘,也是万幸。”
婉若笑了笑,叮嘱他:“那你先喝药吧。”
然后起身出去。
李璟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光幽深了几分。
谢府。
谢羡予才回来,庆安早已经在等着了:“公子,大老爷让公子回来就去书房一趟。”
“嗯。”
庆安跟上他的步子,有些担心:“老爷脸色不大好。”
谢羡予眸光微凝,大概也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到了书房,谢羡予走进去,拱手行礼:“父亲。”
大老爷沉着脸,盯着他:“你还有脸喊我父亲!”
“父亲何事动怒?”
“你是不是在背后暗中支持宣王?!”
“父亲多心了。”
“你别拿我当傻子!晋王要袭击祥瑞楼的事,宣王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
能提前预知晋王的动作,还设计这样一场将计就计,宣王那个没脑子的能想得出来?
知子莫若父,谢相很清楚谢羡予早几年前就开始暗中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了。
那个苏言不正是如此?!
而今日他还得知谢羡予竟还直接去了宣王府给宣王探病,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大老爷气的拍桌子:“谢家清流世家,从不参与党争,你怎可犯禁!”
谢羡予眼里多了几分讽刺:“这家里,只有我犯禁吗?”
大老爷梗了一梗。
“父亲不也支持晋王。”
大老爷脸色难看至极:“你懂什么!晋王和宣王孰好孰坏你分不清吗?宣王那种草包,怎能夺嫡成功?你竟站队宣王,宣王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是疯了不成!”
谢羡予掀唇:“仅凭宣王夺位,的确是难,可既然有我,我自有办法。”
“你!”
大老爷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不受管教的儿子,几乎不可置信。
“父亲已经年迈,还是少操心,谢家的未来,我自会承担的。”
“我还没死呢!我警告你,宣王之事不许再管!你现在该听你母亲的话,趁早再挑一门婚事,早早成婚延绵子嗣,而不是成天做这些荒唐事!”
大老爷被这个逆子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谢羡予神色淡然:“娶妻之事,我也已经有了安排,父亲放心,最迟明年开春,定会迎新妇进门。”
大老爷又是一愣,他怎么突然又这么听话了?
谢羡予已经不耐烦再多说:“那我先告辞。”
“赶紧给我滚!”
符弦这几日照常给谢羡予汇报情况,不过从之前的两日一次,变成了一日一次。
“表姑娘昨日在铺子里义诊,每月十五免费看诊,不少看不起病的人今日都在锦尚堂门口排长队,表姑娘忙到天色擦黑关门。”
符弦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个男人还在铺子里,伤势很重,现在还是下不来床,不过寻常换药都是石头做的,表姑娘只每日去看他一眼,确定情况,毕竟她也忙。”
谢羡予薄唇紧抿,隐隐不耐。
如今她忙的陀螺一样还能有空日日去看别的男人,对他倒是不闻不问。
当初他重伤在床的时候,她也没这么殷勤,还算计着逃跑!
他心里总是不踏实,也不知是为什么。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眼稳妥些。
“给我备车。”
“是。”
今日的锦尚堂比昨日要清静多了,不是义诊的日子,也没了人排队,店里只几个小厮丫鬟在忙着招呼客人。
这是谢羡予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铺子里的小厮都不认得他,只看他通身矜贵的气质,猜到定是贵人,也不敢轻怠。
“这位公子,您想要买点什么药材?”
“我找你们东家。”
“东家这会儿正在后院呢,小的这就去请!”小厮立马要走。
谢羡予却先他一步迈了出去:“不必了,我去找她。”
这药铺分前堂和后院,后院用来晒一些药材,还种了小片的药田。
穿过了前堂,走到了后院,谢羡予一眼看到了弯腰在摆弄药材的婉若。
她依然穿着棉布的裙子,系着围裙,纤细的手指在抚过药材,给铺平整,然后把篓子摆到向阳的地方去。
而她身后的槐树下,有个男人坐在轮椅里,看到她忙活,便也忍不住伸手去帮她。
可没曾想,腰间不受力,一不小心便按翻了药材的框子,人也差点从轮椅里摔下来。
“当心!”婉若急忙扶住他,将他搀扶回了轮椅里。
谢羡予脸色瞬间阴了,他成天在忙着扳倒晋王给她争正妻之位,她倒是闲情逸致的在这陪别的男人!
她拧着眉:“你别乱动,伤口又扯开了。”
轮椅里的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只是想要帮你。”
她正还要说什么,却突然感觉到一道寒芒刺来,她下意识的抬眼,看到了阴恻恻的谢羡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