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就当我是在说梦话吧。”香香轻声道，闭上了眼睛，却久久都没有睡意。
黑暗中，屋子里安静了许久。
半响后，刘氏问香香：“我走后，你们四房是哪个当家？”
“爹把银子都交给了小娟姨娘保管。”香香道。
“小娟对你和康小子咋样？”刘氏又问。
香香沉默了下：“我不能违心的说她咋样坏，因为她烧饭烧菜从来没有苛刻过我和康小子，铁蛋吃啥我们吃啥，铁蛋穿啥我们穿啥。”
“可是，若让我说她对我们姐弟咋样的好，我也说不上来，就那样吧，大家伙儿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屋檐底下过日子罢了。”
刘氏再次没了声响。
半响后，就在香香迷迷糊糊的当口，听到刘氏道：“三丫头，对不住了，我和你爹这辈子怕是缘分断了……”
闺女没了动静，只有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传出。
刘氏侧身，把单薄的被子往香香身上扯了扯，并抓过自己的外衣搭在香香的身上，伸出手来揉着香香睡。
十四年了，这是她头一回搂着自己的三闺女在怀里睡，嗅着闺女身上淡淡的香味儿，刘氏有种莫名的感动。
这种感觉真好，从前的自己，真的错过了太多太多……
这一夜，香香睡得很踏实，睡梦中，她感觉自己被一团温暖笼罩。
精神饱满的醒来，现刘氏已经在那里熬粥了，小锅里咕咕的响。
“三丫头醒啦？快些起来吃早饭了，等会吃过早饭你就回你二姐那去吧，娘还要出去办事呢！”刘氏一边往碗里装粥，边扭头跟床上的香香道。
香香揉了揉眼睛：“娘，你这每天早出晚归的，到底是在忙些啥呀？”
刘氏故作神秘的一笑，道：“娘自然是在忙着赚钱啊！”
“那娘做的啥赚钱的营生呢？”香香不解的问道。
刘氏道：“娘自然有娘的法子，你就别问了。”
香香有些担忧：“娘，你从前做事儿就没几桩靠谱的啊，你别又做些违法犯科的事儿啊！”
刘氏笑着道：“你这傻闺女，咋这么说娘呢？放一百个心好了，娘才没有去做那些坏事呢，娘在瓦市租赁了个小摊位，打算卖菜和水果呢，这几日一直在忙这件事。”
听到这话，香香诧异了。
“当真？娘，你的小摊位啥时候开张啊？到时候我来帮你的忙！”她道。
刘氏想了下，道：“就这两天开张了，不用你过来帮忙，女孩子家尽量别抛头露面的好。”
香香却不认可这句话：“娘，有本事的女孩子才会出去抛头露面，没本事的才会躲在家里被人养着做米虫，你看我晴儿姐，多有能耐啊，到哪不得一堆人巴结着？”
刘氏道：“这倒也是，你要帮忙那也行，到时候开张的时候我叫你！”
……
吃过早饭，刘氏去了瓦市，香香则回了陈家，跟菊儿这里细细说了刘氏的动静。
听到自己的娘竟然要去瓦市做小商贩，菊儿也很是惊讶。
“必定是用三伯三妈给的银子做本钱的，在瓦市租赁一个小摊位总比蹲在路边买几只红薯要好，那成，回头开张的时候你也跟我说一声，我让你姐夫也去捧个场！”菊儿道。
香香点头，又问菊儿：“二姐，那这件事儿咱要不要跟家里人那边说一声啊？”
菊儿琢磨了下，摇摇头：“咱娘这个人，从前做事儿都不靠谱，这回也不晓得会咋样，咱还是先别说，指不定啥时候就赔了呢！”
香香对此一点都不怀疑，娘最馋嘴了，卖蔬菜就罢了，蔬菜毕竟不能生吃，可水果能生吃啊，真担心她卖的还没有自个吃的多！
两天后，刘氏的小摊位开张了，陈彪和香香一块儿过去捧场。
回来后，陈彪忍不住跟菊儿这道：“还别说，我看丈母娘是块做买卖的料啊，今个才刚开张，乖乖，我和香香都很拘谨，她倒放得开，那嗓门吆喝得整个瓦市都是她的天下呢！”
香香在一旁捂着嘴笑。
菊儿把小儿子抱在怀里喂食，边笑着道：“我娘甭管在哪都不怯生，从前在村子里，人越多她越兴奋，说起八卦来三天不带停的，这卖吆喝的事情，她最喜欢了。”
香香也道：“这短短一上昼，咱娘还真卖出去好多菜和水果呢，晌午也不歇着，依旧在摊位那里蹲着，这不，我回来吃饭，待会给她送晌午饭过去。”
菊儿点头：“那娘吃果子了么？”
香香道：“吆喝得嗓子眼都冒烟了都不舍得吃一颗，不过，却拿了两颗果子让我和姐夫吃，还给你，给我大外甥带了呢！”
菊儿颇为意外，也有些感动。
“成，那你赶紧去帮我婆婆烧饭吧，吃过饭给娘送些去，顺便带些茶水过去给她。”菊儿叮嘱道。
香香点头，转身出了屋子，让姐夫跟姐姐说悄悄话去了。
虽然香香和菊儿都刻意隐瞒了这事儿，可刘氏在清水镇瓦市卖菜这事儿，还是传回了长坪村。
众人听到这事儿，反应各异，说啥的都有。
孙氏为此感到由衷的欣慰，跟鲍素云和曹八妹这闲聊的时候说道：“看来四弟妹还是个有心气儿和志向的呢，竟然还被她摸到了一条赚钱的路子。”
鲍素云也有些佩服：“四嫂能豁出去，自个赚钱养活自个，不靠任何人，这也是一件好事儿。”
曹八妹也点头道：“我原本还以为四婶要改嫁呢，嫁个男人来养活自个，可转念一想她都四十出头的年纪了，估计再嫁也嫁不到啥好人家，如今她想试着自个养活自个，倒让我对她刮目了，有魄力啊！”
“……”
杨华明从道观那收工回来，来了杨华忠这儿探望老杨头，没想到老杨头进村去找老姜头聊天还没回来。
“咱爹如今有了这轮椅，方便多了，仿佛又跟从前那样，这样蛮好的。”杨华明道。
杨华忠笑了笑：“是啊，不用闷在屋里，他整个人脾气都好了很多呢，对了老四，四弟妹在瓦市卖菜的事儿你晓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