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叹息一声:“我父王的意思是以三座城池为嫁妆,抵随侯宝珠之贵。”
李斯皱眉,语气也重了些:“师兄,非是师弟为难师兄,也非是师弟不愿意帮助师兄。”
“只是师兄身为儒门中人,应当也知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随侯宝珠乃是与和氏璧齐名的宝物,此宝物至少价值十五座城池,昔年楚王也是当做十五座城池为嫁礼的。”
“韩国一向恭谨侍秦,乃大秦属国,我家大王一向待韩宽厚,听闻红莲公主人品高贵,姿容俊美,以此宝物为聘,足见看重。”
“我家大王也曾交代,考虑韩国国小,不需韩国倍之回礼。”
“可你韩国不说双倍回之,最起码也要同价回之!”
“如今却仅以区区三座城池,这简直就是对大秦的羞辱,对我家大王的羞辱!”
“主辱臣死,更何况大王对师弟有知遇之恩,师弟就是死也绝不允许有人羞辱大王!”
“此事师兄勿要再提!”
“师弟万万想不到,韩国竟是如此无礼之国!身为属国,更是羞辱宗主之国。”
“全天下任何国,任何人也决不能羞辱我家大王!大秦天兵转瞬即至!”
“今日私下说的,师弟可以当做不知道,来日若是朝堂之上,韩王还敢如此羞辱大秦,联姻之事勿要再提,后果一切由你韩国自负。”
“勿谓言之不预也!”
韩非眼见李斯如此大动肝火,连忙劝道:“师弟莫急,师兄话还没说完呢。”
李斯长出了一口气:“师兄请说。”
韩非回道:“师兄也是觉得若如此做太不成体统,这才私下前来请师弟帮忙。”
“师兄有个想法,想征求师弟的意见,师弟若是同意,师兄再去和父王商议。”
“师弟应该也知晓,咱们求学之时,应该也经常听闻我提起红莲。”
“我这个妹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二人一向最是亲近,感情甚笃,师兄自然也是想多给红莲准备些嫁妆,她嫁到秦国以后也能过的更加宽裕一些。”
“这是韩国实在国小家穷,已经是尽力了。”
“我算了一下,父王可以接受的最高上限,也就是韩国最多能拿出的,不过是五座城池,再加三百车珍宝为嫁妆,再多了是真的拿不出了。”
“师弟也知道,韩国一向侍秦恭谨,两国联姻也是好事,若因嫁妆回礼之事,逼得韩国走投无路,韩国求生之下病急乱投医,这传出去,也有损秦王的威严。”
“求师弟帮助师兄这一次吧!”
李斯心想,五座城池也可以了,大王心理价位也是这个价,还多得了些珍宝,已经算是意外收获了。
多少是多啊,见好就收吧。
李斯沉吟良久,深深叹了一口气:“师兄,看在师兄的面子上,师弟尽力而为吧。”
“师弟这便传信回国,请示大王。”
韩非喜道:“多谢师弟了!有师弟美言,秦王必无不允。”
李斯轻轻摇头:“师兄,师弟可不敢保证,还是要看大王的意思。”
韩非笑道:“秦王一向仁德英明,一定了解韩国的苦楚,再有师弟美言,此事断无不成的道理。”
李斯举杯说道:“师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并且此事仅止一次,师兄若是再有别的有损大秦利益之事,师弟绝难听从。”
韩非连连说道:“自然自然,师兄岂会陷师弟于不忠不义之境地,干杯干杯。”
两人直喝到弯月高升,个个都是醉意沉沉这才分开,李斯想要留下韩非,韩非执意要走,李斯无奈,只好目送韩非踉踉跄跄起身。
好在韩非带着有侍从,看着侍从服侍韩非上了车架,李斯这才回去。
回了屋内的李斯哪里还有一丝醉意,仔细想了想今日所言所行,都没问题,目标也超额一点达成,这才放下心来。
想了想韩非,真是既喜且怜,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人生观。
选择比能力更重要。
韩非之能更胜自己数倍,出身更是高贵,可那又如何?
韩国弱小,秦国强盛,堂堂一国公子也要在自己一个使臣面前屈尊做小。
真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韩非上了车架离开以后,原本已经好似烂醉如泥的姿态,瞬间也是没了,只剩下了两三分醉意,但是对于这种酒鬼来说,反而是最清醒的时刻。
幽幽一声长叹,命令道:
“去张相国府上。”
该跟张开地通个气儿了。
就在韩非和李斯喝酒谈事儿的时候,韩王安也去了明珠夫人那里,夜色已经将近了。
明珠夫人妩媚诱人,纤腰扭动,款款上前欠身行了一礼:“臣妾拜见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