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续]
作者:云水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29

凤百鸣话音刚落,我已是无地自容,不想下一刻,身侧幽无邪竟又一把扣住我手腕,不住收紧,这幽魔君主横眉立目,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我看,竟仿似我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对他不起,我一时大为尴尬,回过神来却只知立时甩开束缚,闪身于一旁。

而幽无邪触及我灵息,应是感觉不到半分血毒痕迹,初时他面上尚存犹疑,然而再回首寻不见右护法身影,这幽魔君主倏忽变了面色,直朝我问道,“是不是血殇?”

我本不愿与他多言,然而一提及血殇,却不由叫人心下黯然,我正是垂首不语,幽无邪却已然明了事情始末,他满面怒意,再开口端的是咬牙切齿,只道,“龙衍,你到底给血殇喝了什么**汤,他为了你,竟至于连命都不要了?!”

对于右护法,我本已是歉疚万分,而今听得幽无邪这一番质问,心中更是哀感非常,只盼万年后能与血殇再相见,到那时,但凡他心所愿,但凡我力能及,决不推辞,而幽无邪见我沉默良久,却是怒意愈盛,他步步逼于我身前,竟又道,“莫不是当初九幽境,你就背着本尊勾引血殇,也不知多少次暗度陈仓,难怪他竟会失手让你走脱。”

我闻此大怒,正欲出言反驳,不想一旁凤百鸣见我与幽无邪纠缠,早是不耐,此刻这羽帝陛下一步上前,却将幽魔君主拦于我面前,无奈我本是话到口边,尚不及言语,却又生生咽下。

而幽无邪见凤百鸣此举,只不住冷笑,他开口语辞尖利,仍是朝我道,“怎么,水族、羽族何时交好了?亏得羽帝陛下现时还将你护在身后,只怕他还不知青龙帝水性杨花,方才战时,口口声声唤得可是灵兽长!”

此言既出,一时间凤百鸣,甚至连麒麟俱是盯着我看,目光灼灼,直叫我连耳根亦止不住发烫,我心头巨颤,面上极为难堪,盛怒之下,手中青芒直往幽无邪面门袭去,那幽魔君主闪身避过,口中仍是冷笑不止,“是不是不幸被本尊言中,龙帝陛下这就恼羞成怒了?”

我腹内怒潮汹涌,此际已无心理会羽帝或灵兽长是何反应,只恨不得一剑将幽无邪劈死,青芒剑寒,直追幽魔君主而去,不想半途竟被麒麟一手拦下,灵兽长轻按于我腕上,却道,“龙兄稍安勿躁,今时在我灵兽族境内,怎可劳你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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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初时与凤百鸣相争,尚可全身而退,奈何之后又遭幽无邪发难,却该是伤势不轻,虽说现今地处灵兽族境内,按常理的确该他灵兽长出手处理纷争,然而我与凤百鸣也好,与幽无邪也罢,实在俱有一番不堪纠缠,若此际再牵扯上麒麟,叫这灵兽长得知详情,岂非更为糟糕?

而麒麟见我面露忧色,大约以为我担心他伤势,不足以同时应对羽帝与幽魔君主,这灵兽长眉角微弯,却是朝我扯了个“安心”的笑容,又道,“龙兄不必担心,小伤而已,不妨事的。”

我听他此言,心下不由一阵赧然,本欲略往后退开几步,不想凤百鸣于一旁已是愈加不耐,此际他一剑而上,横于我与麒麟之间,竟朝我怒道,“孤王不管你与他人有什么瓜葛纠缠,今时既是自秘道而出,还不过来与孤一同回九天城!”

他此话说的无理至极,竟仿似我与他关系甚密,然而话未及完,却见麒麟眉头深锁,正是回首与我对视,灵兽长眸色暗沉,既有探寻之意,又仿佛极为愠怒,竟不知心中是何所思,而我被他灼灼目光所逼,莫名便是一阵心虚,张口亦不知何从说起。

片时尴尬,麒麟挥袖荡开炎火剑气,他鼻间冷哼,却朝凤百鸣道,“回九天?莫说龙兄不会与你回去,今时只怕连你羽帝自己也回不去了!”麒麟平素温和,行事稳重,鲜少喜怒形于色,如今这般杀意外露,倒叫我心下一惊,然而不及深思,他二人已缠斗至一处,几番相争,竟仿似比方才还要激烈数分。

我本欲出手相助麒麟,然而他既是开口劝止,再加上我血毒方解,灵力恢复尚未至五成,于是便听他所言,暂不动灵息,只立于一旁观战。

奈何这边厢灵兽长与羽帝恶斗不止,那一旁幽魔君主却好整以暇,此际他不着急相助一方,却步步朝我而来,我心中五味繁杂,尴尬愤怒种种皆有,下意识竟不住后退,而幽无邪挑眉冷笑,瞬及闪身于我面前,这厮仍是伸手便要将我圈于怀中,口中直道,“我看那羽帝与灵兽长此番都不要命了,龙帝陛下也莫记挂去什么九天城,还是与本尊回九幽境去吧。”

他言行轻佻,只还当我灵息衰微,手无缚鸡之力,却不知我胸中怒意恨意如大潮,灵力虽未能悉数恢复,但无论如何也再不会受他所制,我屏息凝神,一手格开他横于我胸前的手臂,另一手掌心凝起青芒,开口冷声道,“灵兽长与羽帝相争,不过是因为羽帝纵火烧山,累得灵兽族陌阳关不保,倒是你我之间私人恩怨,今时虽在连云山他族领地,却也该好好清算一番了。”

而幽无邪听我此言,面上一愣,回过神来竟是轻笑不已,却朝我道,“哦?龙帝陛下想如何清算?”

我不想与他多作废话,手中青芒光寒,一剑直逼他面门而去,而幽无邪脚下移步,正是仰身堪堪避过,刚待站稳,我又是一剑横于他胸口,紧追不舍,如此这般,初时这幽魔君主尚一味躲避,并不出手与我正面相交,奈何几次三番过后,他眉间愈冷,抬手幽魔索渐次成形,却向我冷声道,“龙衍,你莫要以为血毒解了就万事大吉,再不住手,莫怪本尊伤了你!”

我挑眉与他相视,只鼻间冷哼,挥袖间青芒愈加凌厉,招招致命,而幽无邪眉间阴郁,幽魔索立时缚于青芒之上,几番绞紧,数度相持,我仍是不肯示弱半分,幽无邪显然未料及我会如此坚持,一时间满面怒色,直朝我厉声喝道,“龙衍,你还不住手!”

我对他此言不做理会,只唤起周身水灵,运力于青芒之上,倏忽间水灵光华流转,立时便要挣脱幽魔索直取他眉心而去,幽无邪见此大惊,他闪身往后退去数分,一双眸子更是不住打量于我,片刻,这幽魔君主勾唇一笑,却道,“自离灯湖初遇,只见龙帝陛下楚楚之姿,惹人怜爱,不想直至今时,本尊方知你既为水灵至尊,原也并非是浪得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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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幽无邪正是相持,麒麟以为幽魔君主对我不利,竟不顾与凤百鸣争斗之中,一步近前,而凤百鸣亦跟着飞身而下,赤炎炙烈,正是往灵兽长背后袭来,我见状一把扯开麒麟,袍袖中寒光忽现,瞬及弹出一道冷龙,正与那炎火息相撞,一时间白芒道道,好生刺眼。

麒麟立于我身侧,他自嘲笑道,“原以为龙兄需我相助,不想竟还是龙兄助我。”而凤百鸣止步于我面前,眉间阴郁,神色难明,不及那白芒散去,这羽帝竟又是一剑刺向麒麟,我看在眼里,下意识便抬手以青芒相抵,而凤百鸣此番再遭阻拦,盛怒之下竟对我道,“龙衍,你居然真帮他?!”

他说这话语气实为古怪,若不是我听在耳中生出错觉,竟仿似这羽帝陛下现时悲愤莫名?我心下略作思考,不由顿觉荒唐,正是摇首摒去杂念,却只见连云山大火燎原,风助火势,已全然收止不住。

那赤炎翻滚,顺着一路苍莽林木,直往东去,而此地灵场大动,炙气上扬,方才刚被我探出的暗河因大火炙烤,竟已然消失不见,无迹可寻。见此情形,在场诸位无一不知后果严重,麒麟焦急自是不提,就连幽无邪也不禁面露忧色,只凤百鸣这罪魁祸首毫无愧意,此际他提剑与我对视,眉间郁气甚浓,倒好像这一切全数因我而起。

我心下暗骂糟糕,顾不得今时尴尬局面,且先按下与凤百鸣、幽无邪之间纠葛不清,瞬及脚尖点地,愈往崖上而去,而麒麟不解我意,抬首间满是问询之色,按说依他所思,方才见我衣衫破败,冠带不整,应是早已明了我先前遭逢大难,落魄万分,现时大约见我强动真力,他心中颇有些担心,而我知其心意,于是微弯唇角,亦朝这灵兽长扯了个安心的笑容,转身径自立于连云之巅。

我闭目感知四围灵场,但觉火势过甚,此处通路受阻,若不能及时化解,只怕连云山崩塌亦非没有可能,不想脑中此念方才闪过,一时间地动山摇,竟真是灵场异动之兆,我心下大惊,焦急下强动真力,直将这连云山水灵悉数唤起。

水灵聚流成河,自远处奔涌而来,瞬及水火相交,四下里“兹”声不断,空气中白雾弥漫,奈何这连云山不是泱都泽国,虽不至水系贫乏,但此处水灵荏弱,远比不上我水族境内,一番相冲,虽略略收止火势,却还不足以复原灵场。

我依旧立于崖上,脚下风过火起,星星点点竟又是死灰复燃,而麒麟未料及我会如此耗损真元相助于他,虽说现时险情未解,他面上倒是十二分的又惊又喜,当然,那一旁凤百鸣亦未料及此事,只不过现时这羽帝面上表情复杂,心思难明,他此番不言不语,手中炎火剑赤芒大盛,扬手剑气纵横于半空中,竟化为流火阵阵,燃于这一地枯枝败叶上,瞬及又是燎原之势。

凤百鸣自胁下忽生双翼,此际他扇动羽翼,停留于半空中,正是与立于崖上的我对面相视,这厮眉间阴沉,一双眸子满满都是挑衅,我但觉心头大怒,要知道连云山崩塌,固然灵兽族受害首当其冲,累及幽魔族与我水族亦是定然,然而五灵界如此重要的灵场受损,灵息大乱,其糟糕结果却并非我等能全然预料,到最后难道他羽族就真的能一毫不受牵连?难道这羽帝陛下天生就偏好作这损人不利己之弥天蠢事?!

只可恨他能不顾大局,乖张行事,我却不可意气用事,一走了之,虽说麒麟与幽无邪应是有心救火,奈何草木惧火,生发之灵助火,麒麟纵是倾陌阳关一城驻军,火势蔓延亦难控制,而幽无邪此行不见随从,幽魔息与火灵既无相生,亦无相克,叫他与火灵相抵,更是鞭长莫及。

思及此,我不由仰天长叹,顾不得血毒方解,陡耗真力所致的心脉剧痛,挥袖青芒剑冷,直指长空,倏忽间青芒化为水灵冷龙,直将空中水气凝集,一时间,电闪雷鸣,密云滚滚,片刻后,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雨势疾狠,落于我面上,身上,周身衣物立时俱已湿透,而那火势消减,终是湮灭于疾风暴雨之中,只可惜我不及欣喜,正欲自崖上移步而下,不想却是脚下不稳,气短神虚,混乱中只知麒麟一把揽过我去,而此际灵兽族大军业已赶至,只见大火后,连云山屹立风雨中,徒剩下光秃秃焦黑一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