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乱麻
作者:云水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42

其实,龙涟不愿嫁与凤百鸣,我心下早有准备,再说纵是她愿意,只怕我亦会不舍,只是而今,这丫头无状不端,半分公主模样也无,实在是叫人恼怒非常,实不知这许多年来,我对她百般呵护,怎就会养成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刁横公主?

我愈想愈是心烦,当下转身离去,只道方踏出门外,入耳果又是小公主房内纵声嚎啕,我不住摇首,正是疾步而前,倒未料鼎贞一时跟随而出,直在身后唤我道,“皇兄……”

我闻言止步,不觉回首看她,但见定域王妃近前,开口却是劝慰我道,“皇兄,龙涟未经世事,她这是一时无状,皇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听闻此言,我不觉面上微愣,只道这话自她天禄公主口中而出,实叫我心下好一阵复杂,半晌回神,我略扯起些笑意,当下只叹道,“皇兄能与她计较么,唉。”

长叹无声,我一时举目远望,但见涟河上微风轻动,波光粼粼,不觉心下感慨,回身竟对鼎贞叹道,“贞儿,龙涟若能有你一半懂事,皇兄就心满意足了……”

话音落,鼎贞目视于我,神色复杂,良久,她秀眉微颦,却是摇首一笑,只朝我道,“皇兄谬赞,只怕在我阿哥心中,我比龙涟还要无状百倍,惹他心烦……”

鼎贞言出,眉间凄惶,而我见此心下复杂,不由却问道,“贞儿,方才龙涟不是说灵兽长来看过你么,他怎么你了?”

而鼎贞见我问得急切,连连摇首,一时茫然道,“阿哥他根本就不想见我,不过是叫灵麈送来些物件罢了”,她言毕回神,不及我答话,却又急声道,“皇兄,你放心,我没事,我没事的,龙涟这里,我会替你好好劝解,你国务繁忙,就莫要多挂念了。”

鼎贞话音落,不过寥寥数语,无来由直叫我心头一暖,而我一时感怀,当下微微颔首,脱口只道,“贞儿,谢谢你。”

此言出,鼎贞抬首注目于我,视线胶着,片时,她低首欠身,向我行一礼后,复走入龙涟闺房,而我见此,不觉竟又是长叹,心头繁复,正仿似一团一团乱麻无解……

颓然行至碧泱宫,尚未下车撵,便有当值侍卫前来相报,说灵兽长拜会,宫阁外已待多时,而我闻言,当下头疼,实在是不想与麒麟会面,一时闭目,淡淡只答,“朕知道了。”

且道我原以为内官以礼相待,灵兽长本该于天水阁内等候,不想此际,侍从方卷起帘幕,我正欲自车撵躬身而下,一抬首,却发现麒麟竟就在这宫门前,此际灵兽长一见我,立时疾步而来,尚不及他开口,我心下烦闷,不觉甩袖道,“灵兽长不在天水阁等待,这么着急见朕,可有要事?”

而麒麟见我面色不善,一时止步,他尴尬一笑,只讪讪道,“昨夜大宴,龙帝陛下酒饮多了,本座生恐你有什么不适,故此前来看看。”

只道他话音方落,我心下无奈顿生,一时摇首发笑,还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而麒麟见我态度古怪,当下亦未多言,片刻,我扬眉轻笑,竟不觉朝他道,“那好吧,今时灵兽长既然来了,那就索性看个仔细,朕诸般皆好,你可放心了?”

不想我此言方出,麒麟面上微愣,回神之际,这灵兽长敛眉苦笑,竟是朝我道,“龙衍,到今时你还是在恼恨本座,对不对?”

却说莽原囚困,倍受折辱,我本不愿再提,而今虽说事过境迁,然而一旦忆起,仍叫我心下怒潮汹涌,腹内气血难平,现时又听他提及,我当即面色难堪,甩袖而前,一时只冷冷道,“有些事,朕不想听任何人,任何时候再提起,灵兽长可明白?”

我言出,径往碧泱宫内而行,不想麒麟身后一路追随,他一时颔首,一时又朝我道,“龙衍,本座只是想来看看你,你面色不好,本座放心不下,身体要不要紧?”

只道他说的愈多,我便愈是头大,当下气急,只想疾步摆脱这厮,奈何他一国之主,前来拜会,我若冷冷打发,又怕于礼不合,一时停步,我抬首眉峰轻耸,只不耐道,“朕不是都说了,诸般皆好,灵兽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今时天色不早,灵兽长既无他事,且先回瀞苑驿休息去吧。”

未料我话音落,麒麟面色一沉,他忽而拽过我手腕,竟道,“你明明气血不调,灵脉欠稳,又何苦骗我?你实话告诉本座,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与那凤百鸣到底怎么了?”

简直是莫名奇妙!

此番我纳妃大典,他远来是客,我好容易平复心下情绪,不曾与他计较过往诸般恩仇,不想这厮得寸进尺,非但不知恪守礼仪,今时却还要来碧泱宫纠缠不休,我当下怒起,一甩袖挣脱他辖制,冷声只道,“灵兽长这是什么意思?朕纳妃大典,四方来贺,能发生什么?今时水羽联姻,朕与羽帝冰释前嫌,又能怎么了?”

却说此际,我与麒麟尚未入得天水阁,正是立于阁前廊桥上,麒麟听我此言,面色愈加难看,他一时冷笑,竟是朝我道,“好一个冰释前嫌,且不谈你与凤百鸣千年夙敌,前时连云山你遭他所掳,历尽磨难,就道昨夜大宴上,这厮公然轻薄于你,你倒说与他冰释前嫌?莫非你龙帝陛下真是酒多喝昏了头,不知羞耻为何物了?”

麒麟言毕,见我面上赤红,怒色难抑,不及我开口反驳,他一把执起我手,却又恳切道,“龙衍,你莫生气,本座只是真的关心你,见不得你受半点委屈,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原谅又何从谈起?

只道此次灵兽长远来道贺,我本以为既往不堪,能尽数散去,不想这厮冥顽不灵,竟死死纠缠不放,而我与他俱是一国之君,一族之长,实不知他怎会生出如此荒唐之念,直至今日还口口声声关心挂念,这简直是荒唐,荒唐!

我不由心下无力,面对于他,真仿似百般话也讲不出个所以然,一时气闷,不觉只道,“朕如何,实在是不劳你灵兽长费心挂念,倒是贞儿,你自己的妹妹,你却该好好挂于心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