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师兄。”
在一旁的华凌云看到李朝歌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口气，朝于显泽道：“于师兄，小弟有几句话要说。”
于显泽点点头，道：“之所以让你们也过来，正是看你和千灵，与他颇为相熟，所以想问问你们的看法。”
华凌云道：“于师兄，我向来不说十分绝对的话，但这一次，我却要为我的这个兄弟打一个保票――他必是李朝歌。”
他说话语气诚恳，由此亦可见，他对于这位并非一派的于显泽，十分敬重。
于显泽微微沉吟，缓缓道：“你有什么证据吗？要知道，有数种邪术，能够获取别人的记忆，加上他相貌比起当初变化不小，未必就能说明，他不是敌人打进来的奸细。”
他看了眼身旁的张烛，道：“而且，他出现时，正好救下海冥教的张兄，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
他转瞬笑道：“不过，我还是相信华老弟你的为人的，既然这样，你先带着他到你们苍冥的院落中休息吧。”
华凌云喜道：“多谢于师兄。”
李朝歌本是盘云门人，于显泽却让他到苍冥所居的地方歇息，乃是看到他此时情绪不稳，因此，让他与相熟的华凌云杨千灵在一起，无疑会好很多。
李朝歌平复了一下心绪，道：“那么在下先告辞了。”
华凌云何千灵也站起身，向于显泽告辞。
华何二人在前领路，李朝歌一人默默走在后面。
何千灵回头看了李朝歌一眼，叹了口气。
“你这做兄弟的，难道不去安慰一下他吗？”
华凌云亦是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他一直和冠前辈在一起，没想到……”，顿了顿，他道：“朝歌和冠前辈的感情很深。”
何千灵再次叹了口气，蹙起了眉头。
夜空晴朗，一弯月牙，挂在中天。
李朝歌坐在一处最高的屋檐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永嘉城。
“青牛。”
青牛悄无声息地出现，他亦知道李朝歌此时心情不好，所以只是默默伫立，没有说话。
李朝歌道：“去城中给我找几瓶最好的酒来。”
青牛的眼睛旋即睁大，却仍旧没有发出声音，他慢慢垂下了眼，默默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纤云半卷，渐渐遮住月牙。
李朝歌仰起头，往口中灌了一口酒。
倘若这五年来，师父在世间都没有了消息，那么他会到哪去？
说不定是伤势过重，觅地疗伤，像冠云复这种层次的存在，疗伤花上几十年，也没有什么。
他再次灌了一口酒。
于雄，洪仕英……
他在心中反复念着这两人的名字，同时想象着，自己挥出一道百千丈长的剑芒，将二人劈成两半的景象，或者爆发出异火，将二人焚为灰烬的场面。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华凌云在李朝歌身旁坐下，随手拿起一个酒瓶，仰起头灌了一口。
“好酒！”他赞道，“看来这几年，你酒道进境很迅速嘛，我记得当年你还不会喝酒的。”
李朝歌笑道：“都是那嗜酒的青牛偷的。”
华凌云的眼前，显出青牛的模样，他不由啧啧称奇道：“你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如此青牛，修为起码有玄婴境吧？竟被你收来作坐骑。”
李朝歌并未想纠正青牛的身份，而是苦笑一声，看着天空再次显露出来的月牙，缓缓道：“你说为什么修道的人，就不会醉？”
华凌云又喝了一口酒，道：“谁说不会醉？你若是非要运功将酒消化，自然是不会醉，可若是不抵挡醉意，千杯万杯之后，也还是要醉的。”
“你们两个，喝美酒也不叫我一声！”
何千灵哼了一声，出现在李朝歌的右边，亦是拿起一瓶酒，喝了一口。
“最重要的是，看你想不想醉。”
华凌云说着，再次喝了一口酒。
李朝歌手中拿着一瓶酒，心中的失落，却没有先前那么多了。
何千灵向着后面倒去，躺在了屋上，问道：“朝歌，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哩？”
华凌云亦是露出好奇的神色，道：“对了，这些年，你独自一人，是怎样过来的？”
李朝歌笑了笑，喝了口酒，学着何千灵的样子，躺了下来，看着上方的夜空，道：“说起来，连我自己也不信，我竟然还能够活到今天，这几年，我的经历，真的好似一个神话一般。”
“哦？”这话一说，两人大感兴趣。
接下来，李朝歌便从离开桃都开始，讲他这几年的经历，不过，他却略去了阴鬼道和大魔精华相关的事物，即使如此，他这几年的故事，已足够显得惊心动魄。
……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黑暗渐渐敛去，一座披着金色霞光，散发出蓬勃朝气的宏伟城市，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一次，城市的景象，显得更加清晰，李朝歌甚至能够隐隐看到街道上的行人。
突然之间，天空呈现出一片血红色，大地塌陷，四极倾覆，虚空中，数不清的陨石划破虚空，向着这座城市投射而来。
“轰轰轰――”一一座座房屋轰然化为齑粉。李朝歌目眦欲裂，身体却动也无法动弹一下。
整个城市，在一道惊人的黑芒之下，化为虚无。
当李朝歌以为噩梦就要结束时，景象一换，他到了一个纯粹的黑暗虚空中。
黑暗中，一个人影，向着他缓缓走来。
好熟悉的感觉。
“朝歌，你可还记得为我们报仇吗……”
“朝歌，你可还记得为我们报仇吗……朝歌，你可还记得为我们报仇吗……”
村长，邱俊宜，邱家庄老老少少四百口，一个个来到李朝歌面前。
李朝歌微愕，蓦地，泪水夺眶而出，他缓缓蹲了下来，泣道：“我无时无刻没有忘记给你们报仇，只是，只是我连唯一的师父都失去了，现在，根本没有人再来告诉我，谁是害了你们的真凶啊！！！”
“朝歌，你可还记得为我们报仇吗……”
声音逐渐远去消失，他抬起头，只看见邱俊宜，最后回头向着他望了一眼。
“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邱俊宜消失。
虚空中，安静了一会儿。
“朝歌。”
李朝歌闻言?尔一惊，站了起来。
“朝歌。”
他到此时才确定不是幻听，惊喜道：“师父！？”
但紧接着，他便神色大变。
开始见到的两个景象，包裹那座金色城市在内，都或毁或死。
那么，冠云复他……
冠云复的声音又道：“朝歌，你不必担心，为师……还没死。”
李朝歌四下张望一阵，但周围的确无人。
依次的三个变化，他只觉得他的五感，变得越来越真实，此时他更是觉得，好像存在于一个真实世界中一样。
“师父，你在哪里？”
冠云复沉默了一阵，道：“我在一个，你现在绝对不能去的地方，这些年你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为师很欣慰。”
“师父，你为何不出世，这几年，亦不来见我？”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才传来冠云复的声音，“为师遇到了一些麻烦，此时连这难得建立的联系，也难以维持。你放心，我们师徒，一定有再见的一天。”
空间之内，忽地再次变得安静。
李朝歌大气也不敢出，等着冠云复的下文。
“师父？”
“师父？”
周围的黑暗，渐渐淹没过来，他再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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