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公子拉了拉杨小金的衣服,说道:“让你的护卫算了吧,教训一下就够了。”
美人有所求,杨小金自然欣然应允,她冲朱传九喊道:“朱传九,算了,放了她一马吧,没必要和这种泼皮较真儿。”
朱传九也觉得这单方面的蹂躏没意思,反正这家伙也应该长了记性,也不想再受别人围观了,一脚踢开丁益,说道:“以后给老娘小心一点儿!给我滚!”
杨小金这时开始对展家公子大献殷勤,“美人哥哥,受惊了吧?不过现在可以放心了,丁益那无赖已经不敢再来了。”
展家公子显然对这个杨小金也没什么好感,但她毕竟解了他的围,也不好冷脸相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多谢杨姑娘相助。”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美人哥哥这是要去买东西吗?”杨小金对展家公子的冷淡毫无所觉,还想着继续护草的美事呢!
展公子的小厮见自家公子不想答话,知道自家公子生性冷淡,只得替他说道:“我家公子要去买些纸笔。”
“买纸笔啊?正好!我也是和同窗一起出来买笔的呢!”这个杨小金也不算太呆,知道跟着人家要制造一个理由,谎话立刻张口就来。“不如我们一起去吧,省得在路上又碰到不长眼的。”
人家既已开口,又是刚才帮他们解了围的人,展公子尽管有些不愿,却也没有反对。
其实,在这展公子眼里,杨小金也是个轻浮之徒。那天在后花园,她就这么闯进院子,还完全不知礼数的上来拉他的手,要不是看她年纪不大,他都要当场喊非礼了。当时也算是受了一惊,对杨小金的印象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这展公子本名叫做展奕晨,年仅十七。这个年纪在女尊国正好是男子的适婚年龄,再大一些的话就成了高龄未婚男子,这样的男子,不论长得多俊,多有才华,都会成为女人挑剔的对象。
一般女尊国的男子都会在很小的时候定下亲事,这是俗称的娃娃亲。再不然就是到男子长到十三岁成年时,家人会在纷纷上门提亲的人中选一个合适的对象。而这展奕晨到了十七岁,还没有未婚妻,却是有些特别的。
他母亲展筱虽是一介商人,却也有攀上当官亲家的野心。从小就用心培养展奕晨,琴棋书画,针指男红,样样都不放过,总算把他培养成在都城里都名声远扬的才子,十三岁时,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展家门槛。
女尊国以商户为贱民,不论是学子秀才,都不会轻易和商户结亲,更何况是朝堂里的官员。可是,展奕晨的才华确实惊人,人也长得俊美无双,比之都城最有名的情斋里的花魁飞花公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受到一些有爱美之心,喜好附庸风雅的学子官员的爱慕,上门提亲的也有,只不过都是一些长得歪瓜裂枣,或是娶继室,找小侍的老女人。
展奕晨胸中有点墨,自然心高气傲,这些女人哪里能入得他的法眼,最后一个都没有应允。
直到他十六岁时,他母亲展筱有些着急了,终于多方打听之下,找到一个既有才又年轻,对展奕晨生有爱慕之心的秀才,经媒人撮合之下,总算是定下了婚事,两家也订好在前几个月完婚。谁知天有不测之风云,那秀才在要完婚的前两天病逝了。
因为是家里的独生女,那家人悲痛欲绝的同时,把她女儿的不幸怪在了展奕晨头上,说他是不祥之身,在婚前就克死了妻主,娶了他过门的人会更加倒霉!这些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那些盲目的人就相信了这些话,认为展奕晨是个扫把星,就连展筱在都城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邻居们更是无知的排挤他们。
最后,她们终于在都城过不下去了,展筱就把生意一收,带了家当财产,来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城青县定居。
虽然经历了此事的打击,展奕晨不再像在都城一样,处处引人注意,行事低调了很多,可是他内心的傲气却一点也不减。对于那些没有学问,身份低贱的人,有一种打从心里瞧不起的想法。
这个时候,朱传九已经打发走那些看热闹的人,走了过来,刚好听到杨小金满口谎话,不禁感到好笑:想不到这小丫头也有吊男人的本事啊!女尊国的教育,不得不说让人感到很惊讶!
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展奕晨,想看看这男子究竟美在哪里,只见这展奕晨皮肤白皙,眉眼俊美,虽蒙着面纱,却也能隐约看到他面纱下面的绝世容颜。只是神情中带有一股冷淡的傲气,似乎他就是个高高在上的存在。
朱传九看过一眼之后,就半点好感也没有。她以前就在一本书里看过一句话,说是喜欢穿白色衣服的人,都是比较自命不凡的。这展奕晨神态之中,带着很自然的傲气,很明显这人平时对别人也是一副倨傲的神态。一个女尊的男子,在女人面前表现倨傲,要么是要吊人家胃口,要么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有过人之处,别人在他眼里都是凡夫俗子。
朱传九觉得那句话很对,很自然的眼神就变得冷淡起来。展奕晨却把她的不屑看了个正着,感觉到自己被这个看起来很粗俗的家伙蔑视了,心下不禁一阵冒火——不过是一个下人!怎敢用如此眼神看我?
他也不正眼看朱传九,对杨小金说道:“杨姑娘的护卫怎地如初不懂规矩?”
杨小金听他语气中似乎带着责备,不禁一愣:“呃……”
朱传九却立刻就反应过来,说道:“我不是她的护卫,我们是同窗。”
“同窗?!”展奕晨斜眼扫了朱传九两眼,神色不动,疑惑之后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可是朱传九已经看得很明白了,他打量了她的身高和样貌,意思是以她这样大的年龄和块头,居然和杨小金这样的小孩儿还是同窗,很明显是脑筋不行。
“哼!”朱传九尽管很生气,可也没办法反驳他。只是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对杨小金说道:“你去买笔吧,我在这边等你。”她可不想陪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杨小金乐得朱传九不来打搅她和美人哥哥说话。
朱传九也没有站在原地等着,她在街上边走边看,看到新奇的东西也会停下来研究一番。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起哄的声音,把朱传九吸引了过去。她走到那里,看到有很多闲人都围在一家茶摊旁边,听一位喝茶的老妇说着各种新奇见闻。
“宁帝自从选秀后,就不理朝政,所有的一切日常奏章都交给了帝后处理。现在倒好,帝后他自己一个干政不算,竟然提出让男子也参加科举的惊世之举,惹得都城里的男子纷纷都想走出家门,闹什么男权。”
周围的闲人听到老妇提到这么一个新鲜词,不禁都开口问:“这男权是什么意思啊?”
老妇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这男权,按都城人的说法就是,男人也要争取和女人同等的地位,不再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闭生活,要走出家门,和女人一样去工作……”
“那好哇!男人也出来工作,那我们女人不必每天在外那么辛苦了,这个男权还不错嘛!”“是啊是啊……”这些闲人一听这些男人是为了工作才出来搞男权,立刻就想起了美事儿。
“你们知道些什么呀?”被打断的老妇把茶一顿,喝道:“这男权可不简单,如果一旦让男人掌握了权势,我们女人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我们青县不是有个公老虎吗?他天天把他妻主欺负的抬不起头来,他妻主走在街上时,你们这些人有哪一个瞧得起她了?若是让男人们搞了男权,那晚后我们女人的命运就会变成那个样子,你们知不知道啊?”
老妇把事情说得严重,希望引起这些人的重视。可是这闲人们,每天只管在外挣几个辛苦钱,然后回家吃吃热饭,上床抱一下相公,哪管得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啊,都只当是笑话来听。
有人还没话找话说,觉得这事新奇:“这男权闹起来,不知道男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是想做女人做的事吗?要参加科举岂不是会和女人一样上学堂?还能当官?要是我们都被男当官的管着,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也有人很不屑,觉得男人没事找事干,在家里欠教训:“男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让他们生生孩子还行,参加科举,真以为那是在家里绣花吗?洗衣做饭带孩子这些事还不够他们忙的吗?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这人的话引起很多女人的共鸣,都说道:“就是就是!男人就应该呆在家里做饭生孩子,平时给他们三分颜色就开起了染坊,这种男人就该在床上教训教训他!”
“也不知闹男权的男人们,在床上是不是喜欢在上面……”一旦有人开了荤段子,立刻就有人跟着说了,什么婚的黄的,最后脏话也跟着出来了。
朱传九在一边听着,不但不以为不文明,反而觉得这些女尊国的人说话很有意思。什么男人该带孩子做饭,这些话真的是她曾经的梦想。
以前在现代,男人把这些事交给女人做都视为理所当然,每次想到这些不知感恩的男人,她就气得跳脚,把定下这个规矩的老祖宗骂了一个狗血领头。可是在这个女尊国,这些事男人做却在女人眼里是理所当然的,正是风水轮流转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