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昏迷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晚上朱传九无意中帮了一把的周李氏。
那天晚上,无赖丁益想上门讨周李氏的便宜,结果碰到大晚上到处闲逛的朱传九,听到人家父子躲在院子里哭得可怜,就上前惊走了丁益,不过她也没有留下来去认识一下这被欺负的父子,所以她也只是对那个宅院感到眼熟而已。
周李氏一个年轻轻就成了鳏夫的男子,带着儿子无依无靠的生活在那间大宅子里,每天靠着帮人家做一些男红挣点生活费,勉强度日。
他每日又担心像丁益那样的无赖欺上门,所以除了出去买些日用品,经常和儿子躲在宅子里不敢出来。这样一来,他和周围本来就不多的街坊邻居更加疏远起来。这段时间又正是季节变化容易生病的时期,他感染风寒之后,就一直倒在床上,而他的儿子又小,什么事也不懂,也没有人来照顾他,这才导致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昏迷了几天的情况。
如果不是朱传九她们母女两个租房子找上门来,估计过不了多久,这宅子里就会出现一对父子的尸体,一个是病死的,一个是饿死的。
朱传九很快就把这浑身没有几两肉瘦弱男子背到了城南的一间医馆,也不管那医馆的大夫是不是正在给人看病,一进门就嚷嚷道:“大夫,快来看看!要死人了!”
这时医馆里还有几位等待看病的病人,她们都排着队,看到朱传九像个土匪似的背着个人进来,不禁都皱了皱眉。
那大夫似乎像是没听到一样,还在慢条斯理的给一个病人把脉。
她身边的一个药童听到朱传九的话,却是很不满。
这间医馆怎么说在青县还是比较有名的,还从没有听说医死过人的记录,突然听到死人死人的话,当然觉得晦气,不禁上前接口道:
“什么要死人了?你这人说话也太不吉利,到了医馆居然说这晦气话,你要是不想让他活,就赶紧背走!”
朱传九没想到这急得火烧眉毛的事,大夫不但没反应,居然是一个小药童来打发她,顿时气得口不择言起来:
“嘿!你们医馆的人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吗?救死扶伤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吗?讲话这么尖酸,当心我投诉你。”她还以为这是现代的医院呢,还投诉!
这时,朱传八也抱着孩子到了医馆,看着这要吵起来的架势,不禁开口教训朱传九道: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现在救人要紧,吵什么?”
“是她们对等着急救的病人无动于衷的……”
朱传九有些不甘,正要辩解时,那医馆的坐堂大夫放下手里的病人走了过来,说道:
“让开,我看看。”
这大夫说话就是有一定的威严,朱传九也不再纠结于他们医馆的态度了,连忙把背上的周李氏扶到一张空着的椅子上靠着,让这大夫方便看诊。
大夫见病人已经昏迷,神色立刻变得认真起来,先是看了看周李氏的脸色,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接着又给他把脉,过了好一会儿,脸上凝重的神色才稍微退了一些。
看到大夫那个样子,朱传九有些着急地问道:“大夫,怎么样?他还有救吗?”
那大夫又仔细看了看,这才有些不悦的说道:
“怎么这晚才来啊?这要是再耽搁隔一天半天的,就是神仙也难救,算你运气好,是遇上了我!你们等着,我先给他施针退热。”
说完就吩咐朱传九和药童把周李氏抬到医馆后面的一间厢房,待一切就绪,她才开始给周李氏进行针灸。
又过了好一会儿,朱传九才看到她收针,连忙问道:
“现在怎么样?”
那大夫在药童的伺候下净了净手后,才说道:
“他头上的热已经退了,待会就会醒来的。等他醒来服上一剂汤药就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夫君身子太虚,应该多调理才行,待会我给你们多开几副补身子的药,记得要按时煎给他喝。你们这些人啊,不要总是等到人家病得要死了才来关心!”
这大夫表面看起来很冷面,却不想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居然猜测这病倒的男子是朱传九的夫君,大概是因为在家里失了宠才会病成这样,所以最后还忍不住教训了朱传九一句。
“什……什么啊?他……他不是……”朱传九见大夫居然误会这男子是她的夫君,想解释一下,谁知那大夫根本不理她,出去给别的病人看病了。莫名其妙地被人说了,还真是有点有理说不清啊!
朱传八抱着小孩进来问道:“怎么样?没事了吧?”她刚才见大夫在施针,房里太挤了,又怕这孩子哭闹打搅了大夫,就没有进来,不过她看大夫出去时的脸色轻松,估计也没什么大碍了,才这么问的。
“恩,没事了,不过大夫说他身子太虚,需要调理。”看着这不相干的男子,朱传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把他丢下吧,看着那孩子又觉得可怜,可是不丢吧,她又不认识人家,搞不好别人还以为她有什么不良企图呢!
她这会儿才有空注意这男子的容貌,发现他长得还不是一般的俊呢!和红菱那眼角时刻带着妖魅比起来,这男子看起来有一种柔弱温和感觉,看久了居然让人忍不住产生想去保护呵护的想法。
“那就调理呗。”朱传八是个粗线条,没有想那么多,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道。
“爹……呜呜……”她怀里的小孩安静了许久,再看到他爹之后,又哭闹起来,挣扎着要去他爹身边。
朱传八只能把孩子放下来。那孩子一得自由,就立刻冲到床边,拉着他爹的衣袖摇了起来,哭喊道:“爹啊……爹啊……”在他眼里,大概朱传八母女是坏人吧。
周李氏已经退了热,头脑也清醒不少,被孩子一摇,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愣了一会儿,大概是奇怪自己为什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直到儿子的哭声传到耳里,才回过了头,想起自己似乎昏迷很久了,心惊的同时庆幸自己还活着,忍不住把儿子抱在了怀里一顿猛亲:“玉林啊,别哭,爹在呢!”
“咳咳!你醒了?”过了半晌,朱传九见他还没有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忍不住假咳几声提醒一下。
周李氏听到居然还有别的人,还是女人!还没抬头看清楚就抱着儿子缩到床的一角,直到自己稍微感到有一点安全感之后,才看向朱传九她们,警惕地问道:“你……你们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