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飞快地转头,先前的一批人马早已不见踪影,追不上了。
她深吸了口气,合拢皮卷,又将它塞回了侍卫手中,“你先回去,交给都督,我们随后跟上。”
这一场斗争,太明显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只留下这一卷羊皮,她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太明显了。
身体有细微的发抖,就算是在宽大的盔甲之下,也犹自看得出这一阵阵战栗。铜皮都在轻轻作响。王臣拉着马,徐徐跟在一旁,不自觉走到了前面,似乎想为她挡一点风,有些奇怪,“将军,你很冷么?”
自齐夙来时便是清清瘦瘦的,脸皮白净,面向清秀的少年将军,他总是疑心将军大概是有娘胎里带来的病症。
“没事……”她扬起头,她突然放手抽了马一鞭子,坐骑吃痛,飞快跑出去,扬起黄沙阵阵。
伸手的侍卫们皆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也变纷纷抽马,陆陆续续奔跑着跟上。
齐素在回来之后见了都督,两人商讨了一下,她却极少应声。
那时都督正在堂内喝茶,她脱去了头盔进去坐下,羊皮卷正摊在桌子上。
“我在昨日也接到了圣上的传书了。”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勤加操练。”
都督起身又要进去,齐素一激动,连忙站起来,“是真的么?”
都督正在撩帘子的动作忽而一滞,慢慢放下,又回转身来,转头盯着他。
齐素继续往下,有些结巴,“中原的内乱……我们不必插手的……”
“大皇子需要历练。”
都督盯着她,很久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乃是圣上的原意。”
齐素心在这一瞬间立刻沉底,慌乱地点点头,“都督好好休息,属下告辞。”
抱着头盔出去,却有些站立不稳,连忙伏在栏杆之上喘气。
这不是在开玩笑。
乌丸邦要打战——另外一头,就是她的国家。
她的父亲势必要上战场,镇国大将军廉颇未老,还有……武陵溪,魔障一样的武陵溪……又是什么隐蔽的含义?
首要便是迟度关,一定是要从肃州入手。
她……终究还是淡泊不下去。
终究还是要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
哪怕仅仅只是内乱,哪怕没有牵涉到赤比,她睁着眼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床帏,眼睛不眨。
她也一样会是现在这样。
如果曲高平有事,那么曲高阳……势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以为她已经不在意很多人,到头来却发现,高阳,流歌——甚至还有乌丸邦,和游,她一个也放不下。
躲避不及,以为做得坚决,其实不然。不过是害怕。她忽而在黑夜之中绽放出一个笑容,“我原是这样念旧的人。”
念旧到自己都恨,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中用。随随便便见的人,随随便便发生的事,她一样也忘不了,每一样都会在心头纠缠,每一个人都在意地过分。
怕到连我自己也害怕的地步,不敢表现出来,不敢让人知道,都好像讽刺一般。
她脸上忽而又生出了那一股讥讽之色,“天,想必是故意的。”
“想必是从不想让我好过。”
“从来都由不得我。”
她絮絮叨叨的一条一条罗列,慢慢数下来,直到最后一句。
“本非我所愿。”
又想起了流歌说自己为何这样贪心之时的神色,眉头紧锁,看她如同幼,“又是这样。齐素,又是这样。”
她在黑夜之中立刻缄口。
却发出了一阵怎么掩也掩盖不住的悲鸣,是抽噎声。
极力忍住了,却还是哭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