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明天修文修文啊啊啊!别说咱伪更!!
<hr size=1 />蓝染和红叶相遇的时候,他不是蓝染惣右介,她也不是宇智波红叶。
那时候,他只是在流魂街一个身手比较好的普通魂魄,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也包括他待在这里的理由。
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不可轻易示弱,要不就和路边那些可怜人一样老被人掠夺了身上的食水和食物。
那时候他尚不知道流魂街有上等和下等之分,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流魂街中比较混乱的场所,更不知道有些人会定期来这儿分派食水和食物。
他只是单纯地以为,既然要在这儿活下去,那就不能对任何人手软,宁可先下手为强,也不要等妄想中的施舍。在那个地方,唯有强者可活,而弱者,不过是为了让强者活下去的踏脚石。
后来一次例行的掠夺,他看见了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不住发颤的她,双眼空洞地直视着前方,浑然不觉他每一次的挥刀都会让她身上沾满不属于他和她的浓稠鲜血。
耳边还有人为自以为是地胜利沾沾自喜地大声狂笑着,却没想到下一秒他毅然从后举刀落下让对方从此没办法在开口。
圆滚滚的人头骨碌碌地停在她脚下时,她终于微微一动,稍稍抬起了下巴仰视着他。
她浑身都是腥臭的红色,他却一身洁白地站在群尸中央傲然地俯瞰着她。
后来的后来,他就把她带了回去:更正确的说法,则是她一路尾随着他回家。
他家只有一板床,晚上她就和那天一样蜷缩着在他的门边微微打鼾;
他家只有两块面包,她只有在饿得不得了的情况下才一点一点地啃之前他留下的面包屑;
他家只有一缸清水,他看着她愣愣地抱膝望着天上的白云发呆,没发现自己的唇都裂开了;
他家只有他一人会武,于是有仇家打上门时她嗖地就躲在门板后把场地空给他大展身手。
她总是安静地呆在他家里,没有说话、没有声响、没有存在感,甚至有时候他都会忘记了其实家里还有一个人等着他。
她从不说话,只会拿着那双暗淡无光的双眼盯着他发呆。
后来,到底是过了多久呢?终于,有人来找他们,说是要重新分配住区。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除了这个沾满鲜血的地方,他其实还有地方可去。
对方举着毛笔一脸不耐烦地问他姓名时,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看后面——她依然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不哭也不闹地,仿佛眼前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他想了想,给自己起了个名字,也给她起了个名字。对方显然是受过教育的,不一会儿就帮他们把各自的名字都给写好了。
蓝染惣右介,宇智波红叶。
我说啊小哥,你莫非是看着这要到秋天了所以给你的女人随便起名字吧?
他一愣,随即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微微扬起了嘴角。
其实两个人的名字写成汉字排在一起的时候,还真的蛮好看。
啊呀小哥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的女人看起来虽然不咋样,可是在这里还是要小心一点啊。
他愣了愣,随后扭头看了看她——她依旧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只有紧攥着衣服下摆的双手才知道其实她也在紧张。
他和她之间,隔着大约一米的距离,并不远也不进,却恰恰是他的自我保护范围的边缘,再向前一步就有被他头身分家的危机。
那一天之后,他带着她,搬进了东流魂街二十区,总算摆脱了每天在刀尖上过活的日子。
好多人都说他走了好运,携家带口地还能搬进二十区,要知道很多人就算碰上了重分配住区的机会也没办法移进类似二十区的俗称安全区。
那时候,住在他隔壁的是一户开酒肆的老夫老妻,年纪大了手脚和脑袋都不大灵活了,偶尔会让他过去帮忙记个帐搬些东西,也会叫他带着她一块儿过去打个牙祭啥的。
那个老先生牙齿都掉光了,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微微咧着瘪下的嘴,也不知道她是懂还是不懂,每次老先生望着他和她呵呵笑起来时,她也学着老先生一般把双眼眯成一条线微微仰起嘴角,远远看去,一老一少看起来竟是有点父女像。
后来他发现,自从她跟着他来到二十区后,本来总是安静的她多了一点表情,不再十年如一日的面无表情,也不再安静地躲在他身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她最喜欢的,就是坐在老先生的身边,和老先生两人比赛笑时谁的眼睛更眯;又或者悄悄溜进厨房里围着老太太转,偶尔会偷拿块刚出炉的小点心,每每被老太太抓包后又笑眯眯地开溜了。
她依旧不多说话,不过她会在午休时间小心地走到他身边拉他袖子让他去吃饭;她很少说话,更多时间都是和老先生一块儿坐在酒肆门前的躺椅上摇啊摇笑啊笑的;她并不说话,尤其是瞪着一双开始染上些微人间气息的黑瞳定定地看着老太太一双巧手飞快地弄点心酿美酒。
他坐在柜台那儿,看着她在门前摇晃着一双脚,总是赤着脚的她最近终于在老太太的劝说下套上了一双白鞋,在炎炎夏日下反射出淡淡白光。她的头发已经长至腰间,却总奇迹似的不会打结。她昂着头嘟着嘴和醉酒后的老先生一起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风起那霎那飘扬起的黑发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黑色里。
他和她依旧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他们俩虽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却是睡在不同的床上。她总是和以往一样很快陷入沉睡,有时会打个鼻鼾或者砸巴着小嘴嘟嚷着不知名的词语。偶尔他半夜惊醒,总得无可奈何地捡起被她踢下窗的被子。
在酒肆时,有时她会趴在他身边,眨巴着一双黑眼看他一字一笔地记帐;吃饭时她会好奇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挑出鸡蛋,随即她筷子一夹津津有味地吃掉了本是他的鸡蛋;她不知从何处学来了按摩,在他不经意间就捏上了他的双肩,轻轻地仿佛怕会弄坏他。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他生活中的一分子,不能分割,也不想分开。
然后有一天,老夫妇就毫无预兆地消失了,并不时仇家找上门还是被偶尔出没的面具怪兽给吃掉,只不过和一些人一样,他们在尸魂界的时间到了。
他看着她抱膝蹲在酒肆前,水灵的双眼恢复了好多年前的呆滞,双眼睁得大大任由眼泪无声地落下。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和不知何时落下的细雨糊成一块,把她的小脸都给弄成花脸了。
他惩着伞,安静地站在她身边。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是干涩地说不出一句话。本来艳阳高挂的蓝天变得和他的心情一样阴沉,整个下午都是淅沥沥的小雨。
那一晚,他第一次自动对她伸出了他的手,第一次牵着她回家。他拿着毛巾细细地给她擦脸,第一次那么小心翼翼地去对一个人。
尸魂界很少有下雨的时候,上午的小雨到了晚上却变成了倾盆大雨,仿佛拴不紧的水喉一下子被人扭大了开关而清水汩汩不止地流泻而出。他拉紧身上的被子,但还是没办法阻止呼啸寒风穿过薄被扑向他。
蓦然一声雷响,一晃而过的闪电让他眼前一白有一瞬什么都看不见。漆黑的屋里静悄悄地让人觉得可怕,只有此起彼落的雨落声在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回荡着。
再一次的雷电落下时,他借着短暂的光亮,看见那个把自己蜷缩成一块包在被子里不住簌簌发抖的人影。他想了想,最终长臂一伸,把那团人影揽进了自己的怀抱。
其实睡觉时身边多个体温也不是什么坏事情,最起码在这样的寒天里,相互依偎着的两人都从对方身上汲取了额外的温暖和安心。
于是在后来,两张床变成了一张床。而每当他熄灯准备睡觉时,她总会快手快脚地爬上床,等他上来后很自动地在他怀里寻找一个让双方都舒适的姿势。
对方的存在,对两人来说都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实。
老夫妇不见后,酒肆原本的店面被别人顶了下来,转而开了一间小书店。书店的入门处挂上了一串小风铃,丁零当啷地轻声响着,让她不自禁地瞪大了好奇的双眼,双眼滴溜溜地跟着风铃转。
开店的是个很温和的中年人,也许是新搬迁过来的又或许他之前并不住附近。店主微笑着看她的头跟着风铃一起摇动,抬起头则招招手让他带着她进去店里坐着。
于是后来,他成了这家书店的新店员,帮忙店主整理书算个帐,也陪单身的店主一起聊聊天。
她和以前一样老爱坐在店门口,除非他让她进来要不就一直呆在外头。他索性在柜台处多加了一张椅子,宁愿让她坐在他身边看风铃也不愿呆会儿她在外呆至中暑还要把她抬进来。
门口的小风铃,从一开始的一个,慢慢地增加,起初是她笨手笨脚的模仿品,然后是他替沮丧的她做的成品,后来又加上她不时就买回来或自制的风铃,远远望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家店其实是风铃店而不是书店。
店主为人很和善,和大字不识多少的老夫妇相比,店主算是博学多闻了。闲时店主总会手拿着一卷书,转过头则跟他聊起那书说的是什么,有时候兴起店主也会指着书上的文字,一字一词地教他。
她一向对门口那些叮当作响且会随风移动的风铃比较感兴趣,于是趴在他身边听店主说了一段后总会打着呵欠继续对着风铃们发呆,宁愿双眼被风铃绕得变成蚊香眼也不肯再多听一句。他则安安静静地听店主说话,不时向店主请教一些他不明白的事情。
然后有一天,他趁店长外出不在时,悄悄地从后抱着她,吓得她炸毛跳起来。他轻轻嘘了一声,很快地把毛笔塞进她手里,在她面前铺下一张纸,轻握着她手写下了两人的名字。
蓝染惣右介,宇智波红叶。
他指了指左边,又指了指右边:小不点,这是我的名字,这是你的名字。
她瞪大了双眼,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回过神来时却欣喜地捧起了那张白纸,高举着让阳光透过纸张映那两行字在她脸上。
他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柔声嘱咐她呆在店里别到处跑,随后就一头扎进了店主的收藏中只留下三分警戒心留神着店内。
店主也许是个合格的店主,因为店主常为了找书而留下他和她留守店内,可他不得不承认,店主这人作为老师真的是再适合不过了。短短数年内,他从店主身上学到了不少的知识,比如说他们居住的地方、他们的状况、还有很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和她会肚子饿是因为两人有灵力;他知道尸魂界分为流魂街和瀞灵廷两部分;他知道有灵力的人能去考瀞灵廷的死神学校;他知道要是他考上了死神学校他就得放弃这里的一切包括她。
所以他一直在等,他告诉自己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不需要再做什么改变。她已经会在拉着他袖子同时轻声喊蓝染吃饭了,她也会在他笑着说现在很忙的时候乖乖点头说好蓝染我等你,炎热的午后她总趴在桌上轻声说蓝染我好昏让他无可奈何地叹息,半夜她会说着好冷然后钻进他怀里说蓝染你真暖。
他和她,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不可分割的一个个体。
然后有一天,店主笑呵呵地拿着一大堆书走进来,说呐今天是夏日祭你们不要出去看看吗?
他抬头看了看店外的街道:很多人开始街上一边笑闹着一边立起大小不尽相同的摊子,有些人站在梯子上往摊子上挂上闪耀着灯火的灯笼;隐隐约约的食物香味在他鼻端萦绕着,似乎在对他发出无言的邀请。
他来不及作决定,她就拉着他跑出了店外,一路循着食物的香味向人潮中挤去。眼看她越跑越快那小手几乎要脱离他的掌心,他只得用力一拽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她拖着他,一摊一摊地吃着过去;她拉着他,一摊一摊地玩着过去。她身上沾着章鱼烧的酱汁和捞金鱼的池水,弄得一身脏兮兮却依旧笑眯眯毫不知疲累地带着他继续玩闹。
他很久都没看见她那么开心的笑脸,上次她这么笑的时候,大概是老先生打趣说蓝染你家的女人还真可爱那会儿吧。各色的灯笼在漆黑的夏夜特别闪亮,让他看清了她始终牵着他手不曾放开的事实。
夏日祭的重头戏自然是那璀璨的七色烟花。一发接一发的光线往夜空直冲而上,在黑夜中绽开红色蓝色黄色绿色等各色花朵。烟花的爆发声在耳边回响不停,让她惊得捂着了耳朵直往他怀里钻,嘴里嘟嚷着让烟花爆发声盖过去的不知名词语。
他低下头,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她在说什么,不由得弯起了嘴角心情一时变得极好。
她说,蓝染我喜欢你……剩下的词语都被双方碰触在一起的柔唇给吞没了。
这样就很足够了,不是吗?
那一年的秋天,发生了另一件事情,让他掐灭想和她安静活下去的念头。
书店的店主一如既往地前去不知名的地方找书去,他坐在店内安静地看着书,不时帮打盹中的她拉拉被子。睡梦中的她翘起了小嘴,总是让他想起了那个夏夜里的一吻。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前一秒她还砸着小嘴说着梦话,下一秒她就被落在她身上的不知名物体给惊醒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以往常出现在他面前的面具怪兽,居然会在二十区出现,而且一出手就掀开了店屋的屋顶一抓带走了她。
他知道那个怪兽叫虚,也知道只要有刀也许他可以和它打上一段时间。可现在不比往日,连日来的轻松生活早就让他忘了杀戮和鲜血,更别提现在把刀藏在自己床底下的他。
那一刻,他脑袋完全糊成一团,眼睁睁看着虚狰狞地笑着抓起她,把努力挣扎恐惧大哭的她递到了嘴边。它张嘴咬下的那一瞬,他仿佛听见脑子里有某根筋断掉的声音。
她哭着、喊着、踢着、闹着,却依旧挣脱不掉的枷锁,在她鲜血涌出的那一霎那松开了她。眼下的安逸生活也让她忘了以往总在眼前飞溅的鲜血,只能习惯性地把自己抱成一团止不住从心深处发出的颤抖。
店主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店不见了不说,自家的两个店员也挂彩了——好吧其实她只算是半个店员姑且就算做一个半店员吧。大把大把的鲜血溅落在店门四周,而那个浑身浴血的小不点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只要有人接近就发抖个不停。店主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同样流着血的右手还紧握着一根木棒,力度之大看起来都快把木棒陷进了他的掌心和他血肉合成一团。
直到那些叫死神的人来到之前,他都没办法接近她半步,最后只得眼睁睁看着来人一个手刀干净利落地劈昏了她才能让她放开身躯。她满是鲜血的后背有个深深的牙印,大概就是袭击他们俩的虚留下的。
他静静地站在一边,让死神帮他包扎因出力过度而流血的右手:棍棒和刀剑实在是相差太多了,他不得不使出全身的力量才打破虚的面具。昏过去的她也安静地躺着,后背把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仿佛在提醒着他的无力。
他听见有人称赞他居然如此勇猛只靠一根木棒就灭了一个虚,他也看见自家店主对着那散落一地的书籍露出心疼的表情,可是更多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昏迷的她身上,看着那些死神帮她包了一圈又一圈。
无意间低头,他看见自己的脚边依稀是前些日子新做给她的风铃残骸。
店主走了,临走前让他好好看着她;死神们也走了,临走前倒有几个说小子你很有潜力来考真央吧;看热闹的人群也走了,临走前还有些人上来轻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弯下身,紧紧地揽着她把她带回了两人的住所。
死神说她大概在晚上就能醒过来,可是没说她醒过来后会变得和之前一样。她那双黑眸又恢复了以往的暗淡无光,总是盯着空中一点就发呆了老半天;她拒绝一切人的接近,抱着膝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还盖上了被子;半夜她偶尔会钻进他的怀里,嘴里却反复叨念着好恐怖好可怕且在发抖中。
除了把怀中的她揽得更紧,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走出那个恶梦?
他给她弄风铃,她却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继续发呆;他找来夏日祭时她很爱吃的章鱼烧,放在她面前半天她愣是没动过。他想给她再看一遍夏夜的花火,她却把自己藏在门后不肯再露面。
茫然无措的他真的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直到店主带着礼物上门来探视他们的情况时,他才从店主口内听到了一点方法:曾经是死神的店主可以帮他把她的记忆全部封起来,让她不会再忆起那一天,还有那么多的从前。
他想了老半天,只能选择无奈点头。看见店主狠狠抓着拼命挣扎的她,他仿佛听见心里传来陌生的碎裂声。
再睁开双眼时,她仰视着他,一双眼里满是不安,但没有拒绝他的靠近,却也不会再呼唤着他的名字。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宁愿那一天被虚抓着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三天后,他小心地拖着她,靠店主的帮忙走进了尸魂界治安最好的一街,开启了他和她的另一段岁月。
如果,和自己太过接近会让她痛苦,那么,他们还是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吧。
——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