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昨晚网络杯具,等咱上来时已经过晚上8点
于是今天献上4K更 ^^
P/S:咱居然坚持了日码2K长达一个月(捂脸)
<hr size=1 />第一次看见那个长着一头黄长发扁门牙的怪男人时,是石田龙弦7岁那年。
石田龙弦本来住在京都某个偏远的地区,不过自从他母亲意外病逝后,他父亲就带着他迁移到了东京——虽然在他看来东京比京都更加混乱,让他母亲‘病逝’的罪魁祸首也浑然没自觉地到处乱跑。
对于那些看起来像妖怪实际上是怪物的东西,石田龙弦一向没抱什么好感,尤其那些东西还极没美感和礼仪。好几次上课途中龙弦都按捺着想跳出去把那些老在窗外偷窥的东西暴打一顿的冲动,拼命在心里默念一百次自己是普通人看不见它们。更有甚者会在龙弦学校操场附近胡乱袭击学生,害得校内老是传出某某同学在体育课后无缘无故昏倒或者不舒服之类的流言。
对此,龙弦只能摊手表示无奈,背上书包昂然离去。他和他的废材老爸可不一样,才不会为了这些没有任何利益的东西付出他的时间和精力。
说起来自老妈逝世后,龙弦几乎是过着独居生活。早出晚归的废材老爸总是不见踪影,每个月还记得在桌上留下生活费就算不错了。龙弦本人也是俗称的精英班学生,补习班和课后玩乐和他是无缘。唯一能让他引起丁点儿兴趣的怕只有钱,可惜他年纪尚小,要不他一定为了最高的时薪跑去东京市内最龙蛇混杂的地方打工去。
而遇见那个形迹可疑的怪男人时,7岁的龙弦正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去——虽然他也不肯定那个开了门开了灯开了窗开了电视却依然寂静得仿若无人之地的宅子还算不算一个家。
然后,那个怪男人就那么大剌剌地出现在他的眼前。确实地说,是出现在龙弦回家途中必经的一个游乐场。撇开他那黄长发宽上衣喇叭裤银耳环扁门牙,他其实和街边那些一般的男人无异。
但当他一开口,龙弦就下定决心,绝不要和这男人扯上任何关系。
因为男人的第一句话是:“漂亮的小妹妹,你看起来和我的初恋情人好相似啊……”
然后男人的第二句话是:“……不好意思老子看错了……”
龙弦:“……”
妈妈说不要和怪蜀黍讲话——这么想着的龙弦毅然昂着下巴,装作看不见正苦恼挠头的扁门牙男人绕开他走。
而留住龙弦脚步的,是随后而来一阵清亮的哭声,并且很明显的,是从男人的身后传来。
龙弦转过头去那一刻,就看见男人一手举起了还包在襁褓中的婴孩,带着一脸苦笑低声说着老祖宗咱怕了你你别哭行不,却不想婴孩越哭越响亮,让男人耸下双肩眼看也差不多要跟着婴孩哭起来。
龙弦想了想,最终还是敌不过那哭得可怜兮兮小脸涨得通红声音逐渐沙哑的小婴孩。
“那个……”龙弦拼命地想着应对方法,“他是不是……饿了?”
听见龙弦说话,扁门牙男人的眼中闪发出诡异的眼色——后来则被人称为见猎心喜于是直接被打上绝世怪蜀黍标签的起因,“说得也是……混账你这臭小子半个小时前不是才喝完一支奶么?!”
龙弦有点嫌恶地绕开了男人,站在另一角度打量着号啕大哭个不停的小婴儿,“要不然……尿片湿了?”
“尿片?”男人挠了挠头,让龙弦不禁怀疑他单手拎着小婴孩的后颈真的没问题吗,“这小子才没穿那臭烘烘的东西……都是要上厕所了自个儿去解决的。”
基于当时的龙弦没有任何育婴经验,所以也没察觉到男人那句话听起来有多奇怪——自然等他明白时他怀里也抱着另一个婴孩,不过至少怀里的还跟自己有点儿血缘关系,要不他铁定像男人一样不耐烦地差点想把哇哇大哭的婴儿直接摔地上得了。
这边厢龙弦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为烦恼蹙眉的男人以及凄惨大哭的婴孩解决问题,那边厢就传来了一阵不输于大喇叭声量的狮子吼,声音余波倒是把龙弦震了震几乎没摔倒。
“平——子——真——子!!我叫你看孩子不是叫你弄哭孩子!!”
接下来龙弦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一只无主室内拖鞋呈流线型飞行线条地拍到了男人的脸上,发出了响亮的啪一声,其声响和力度让龙弦怀疑那黄发男人会不会因此而毁容或断鼻梁。
事实上,男人显然对此有经验多了,因为拖鞋落下的时候,他脸上只出现了淡淡的红晕,甚至连瘀青都没有。不过在龙弦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就一骨碌把婴孩塞进了龙弦的手里,转而空出双手应对接下再一次对着鼻梁而来的飞踢。
“你这个大——秃——子!!是谁说只要交给他就万事大吉的?!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样去跟浦原那个秃子交代啊啊啊?!”
莫名出现但却来势汹汹的少女再飞起一脚——这次正中了扁门牙男人的下颚,让男人呈直线抛物状向后飞走。小心怀抱着大哭婴孩的龙弦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又随即若无其事四肢并用地爬上来了。
“日世里!”这次男人捧着开始流血的鼻梁泫然欲泣——话说踢中的不是下颚而是鼻梁吗?“你太过分了!!不是说好打人不打脸的吗?!”
“秃——子!!”同是黄发不过绑着双马尾的少女吊起了两边眼角,气势汹汹地双手抱胸昂着下巴瞪着男人,“要是小包子有啥事我才不会就这样算了!!”
于是龙弦愣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现场表演夫妻全武行?不过怀里还在持续大哭的婴孩并没有给与他太多的思考时间。
手忙脚乱抱着孩子轻声哄着孩子时,龙弦似乎听见了少女不屑的冷哼声,随即手上一轻——孩子被抱走了。
龙弦呆愣地看着刚刚还火山爆发中的少女转眼换上温柔如水的口吻,小声地逗起孩子——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刚刚少女的行动太快他根本没看清孩子就被少女抱走了,看来少女对扁门牙男人还是手下留情了。
而让人诧异的是,在少女的轻逗下,孩子渐渐止住了哭声,还因为少女的搔痒而轻笑出来了。咯咯的脆笑声像铃铛般在空气中回响着,本来还盈着两泡泪的红眼也微微向旁扬着,变成了好看的月牙眼。
龙弦不得不承认,男性和女性在养育孩子这个课题上果然有着显而易见的分别。
笨手笨脚好不容易才弄干净身上灰尘的扁门牙男人这时忍不住说话了,“我说啊……这小子,将来一定是重色轻友的货色,你看这一到你他就安静了……”
“秃——子!!”少女额上爆出超大的十字路口,“谁让你单手揪着他的?说了多少次,孩子是拿来抱的不是拿来拎的!!”
“哎?你说过吗?”男人眯起那双本来就很细的双眼,“我只记得你说过别让这小子到处乱跑……”
龙弦不禁看了看少女怀中的婴孩——此刻他正笑眯了双眼咯咯笑着去拉少女的马尾来玩。就算龙弦再怎么笨,也知道比自己手臂长不了多少的小孩子还没到学爬学走的年龄。
“你懂什么?!”少女又恢复了本性的暴躁脾气,怒而跺脚踩上男人脚背,也不知是恰好还是算计好的,“就是这孩子很奇怪,所以浦原才会拜托我们来照顾他不是?!”
如果石田龙弦那时候学会吐糟,那他一定会说“拜托你们照顾孩子的人真没有眼光居然叫两个只会打架的人去照顾孩子那岂不是打着灯笼上厕所吗?”
很可惜年幼兼且算是还粉嫩可爱的龙弦小同学那时尚天真无知,也不知道两个一见面就只会以拳脚和拖鞋互相招呼对方的人会给小孩子造成多么不良的成长环境。
所以龙弦只是凑近了少女的身边,戳了戳小婴孩的包子脸,换来了他的口水泡泡和铃铛笑声。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婴孩那红彤彤的小脸蛋显得特别光滑。他伸出了藕节般骨节分明又肉肉粉滑的五指,抓着了龙弦的小手掌摸了摸,随后往上面用口水描了一幅抽象画。
有些微洁癖的龙弦觉得,自己的嘴角一定在抽搐了。
然后也直到现在,马尾傲娇少女才发现这个现场还另有其人。
“哟,小弟弟,小孩子不是这样玩的,”少女极其‘和颜悦色’地拨开了龙弦的手,“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我们要带这小子回家了……”
你才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龙弦吞下想冲口而出的怒吼。
“哎,要回去了吗?”扁门牙男人的语气里满是不满,“我才不要呢~回去后又要帮忙看孩子……”
“你不是嫌最近太空闲了吗?”少女毫不客气地往男人腰间一踢,趁他蹲下避开飞腿同时拧着了他耳朵,两条马尾在空中潇洒地甩出了半圆形,“反正浦原还说了另外津贴我们,这么好的差事不干白不干!!”
说到津贴的时候,龙弦好像看见少女的双眼发出媲美烈日的强烈光线——又是一个对金钱有着强烈执念的同盟么?
“疼疼疼疼疼……”扁门牙男人捂着耳朵一张脸都皱成一团鬼哭狼嚎着,“轻点轻点……女孩子家这么粗暴是嫁不出去的哦……”
好吧就算龙弦再怎么大神经也知道这句话很不对劲,尤其是对方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粗暴女——果不其然男人的耳朵被向左360度旋转后再向右旋转360度,寂静的公园道路上顿时爆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哭嚎。
“真抱歉了啊……”少女悻悻然地收回黄金右手,神情中带着些微的得意,“我不像普通女子家那般温柔还真是对不起你了。”
“不……”奄奄一息瘫倒在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男人举起了微微颤抖的左手,“我说的只是事实……”
接下来男人就完全失去意识了,因为少女正面无表情地狠踩着男人的后脑勺,让男人的脸深埋在泥土中得不到一丁点儿新鲜的空气。
后来的事龙弦不怎么记得了,毕竟那时候他还只是个7岁的小屁孩。他忘记那天自己回家的时间比平日都要迟,也忘记那天自家的废材老爸很罕见地提早回家还为此事训斥了他一顿,更忘记自己后来还因为这事而被废材老爸克扣了一个月零用钱,而石田家也从此定下晚上8点的门限。
唯一深深印刻在他印象中的,就只有那个前一秒还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崩地裂却在下一秒破涕为笑露出灿烂笑颜的粉嘟嘟月牙眼小婴孩。
啊,自己倒是忘了问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在自己家附近遇上的说不定以后还有可能跟自己念同一间小学中学高中甚至是大学呢。
不过那天之后龙弦却再也没遇见那奇怪的扁门牙男人和双马尾少女,自然也没机会再看见那个小婴孩,也无从得知他们后来到底怎样了。
如果说空荡的宅子是龙弦失去对家庭温暖的期待,那么他家那个长年累月都不见一面的废材老爸就是激起了龙弦想尽快长大的心情——尽快长大、尽快独立、尽快搬走,然后,过自个儿的生活从此和他老死不相往。
龙弦一直跟自己说,他才不要变得跟那个废材一样,就算他在暑假期间愿意花上数个小时来陪龙弦,那也不过因为龙弦是他的独子,而他,需要把那所谓的家传之技一代代地传承下去。
在旁人的眼中,龙弦就是那种永远不需要父母担心的优秀生——勤劳、聪明、独立、成熟、有魅力,全身上下都给与别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不管在什么场面下,他都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他所畏惧的,也没有他不能的事情。
龙弦觉得,唯一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在7岁那年碰上了极其不正常的三人组——是的,是三人而不是二人。
高中入学式的那一天,龙弦在樱花飘舞的校园里,作为新生代表发表了十分激昂人心的一篇讲词。台下的掌声轰动如雷,他的视线却只看见了人群中的那个他。
棕发棕眸戴眼镜的文弱少年,安静地微笑着抬头仰视他,却是新生中唯一没有为他鼓掌的人。
尔后的分班,龙弦惊觉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就是那个入学考试中以一分之差排在他之后的跳级生,而且二人都被分进了高一一组。
“跳级生……啊,”听见同一个中学过来的同学在热烈讨论着同被称为天才的自己和对方后,龙弦只是淡淡地挑起了一边眉头,平静地推了推眼镜,“我和他,根本就不一样吧。”
“是不一样,”近年来才同班并相识的黑崎一心笑嘻嘻地搭上龙弦的肩膀,“对方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指挥念书的小屁孩,跟我们名耀天下的前任学生会长大人可不一样~”
“那真是承蒙你看得起我了,”后头传来另一阵淡漠的嗓音,“好久不见了,石田龙弦。”
心里超级震惊的龙弦花了好长时间打量眼前的少年,发现自己貌似还是和对方第一次见面,“这个时候,应该说初次见面吧,平子同学。”
和龙弦一样戴着方框眼镜却微笑着的平子优介微微摇了摇头,“我确信,我们在很多年前就见过了——或许你对平子真子先生和猿柿日世里小姐会比较熟悉。”
龙弦又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个惊人的事实,“难道……你就是……”
平子优介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和黑崎一心握手,“跆拳道社大将,久闻大名了。”
后来龙弦回想时,总会说:他人生中最错的事,第一件就是不该去逗小孩,第二件就是不该和黑崎一心混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