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世界”,虽然无限宽阔,其实却很小,只限于自己看得见的范围、听得到的范围、碰得到的范围、感觉到的范围。世界并不存在,而是由你自己创造出来。
2001年的夏末,我和浦原站在深夜的空座町中,一同仰望着头上那漆黑的夜空。清冷的晚风在我们身边低啸着飞过,翻滚起我们的袖角和大衣下摆。
“呐,红叶桑,”浦原把帽子压低,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从这里看,你看见了什么?”
我努力睁开那双长年被厨房炊烟熏得眯起的小眼,一手搭在眉上做凉棚状,“看什么……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屋子灯光行人吗?”
当然,还有某些不属于现世的生物在密密麻麻的建筑物间穿梭着,不过那并不是我该管的事情。
“哎……是这样吗?”浦原扬起了下巴,本来就比我高的男人这下连脸都看不见了,“我还以为,红叶桑你会感怀一会儿呢。”
听见浦原这么说,我嗤笑着,“感怀什么?感怀我快要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世界么?”
的确,和尸魂界比起来,现世的科技虽比较进步但环境污染也是一个很受重视的课题,这里的灰蓝天空和尸魂界的悠悠蓝天根本没法比。
“啊说的也是呢,”大概是看够了上空,浦原又低下了头俯瞰着周遭的环境,“哎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这里呢?前天的红豆汤很好吃哦。”
“得了吧你,”站久了腿有点酸累,我索性伸个懒腰坐下了,“老是躲在实验室里不吃饭,真怀疑你是不是营养不良所以总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夜风轻拂过我的发顶,让一头及腰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好看的波浪。
有多久,没试过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拘无束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呢?唉,都是大虚雷达体质的错啊。
话说回来,和浦原这样单独出来,也是最近的事情:黑猫夜一行踪不定、铁斋还带着两个小孩、优介老是往平子那儿钻,结果就余下我和浦原二人了。
嘛,也算不错啦,至少浦原这人没再埋首在他那奇异的实验中,让我有机会出来透透气吹吹风看看夜景仰望星空。
……至少在看见那个从黑崎一护家跑出来的人影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浦•原•喜•助,”我眯起了双眼,“你这次又打算拖我来干什么打杂的?”
难怪非得要找个能看见黑崎家的地方蹲点,我还以为浦原你和黑崎之间的交情已经好多到要给对方看门口的境界了,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哎……啊哈哈哈,”浦原摸着后脑勺傻笑,而眼下黑崎一心的长男一护正在床上呼呼大睡,“走吧红叶桑,错过了就不好了。”
于是三更半夜的我居然不是在温暖的被窝里舒服地躺着而是和一个刚从实验室出来身上貌似还沾着不明物体残碎的浦原喜助在屋顶上奔跑着——我说浦原你要搞突击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啊我又不是被突击的对象!!
“抱歉抱歉,”浦原哈哈地笑着,虽说着抱歉却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习惯成自然了。”
……所以说如果你要找个同居人之前请验证对方并非前任静灵廷二番队队员毕竟这样的人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坏习惯一不小心你就会被这样的人吃干抹净。
喂我说的吃干抹净是指体力上的劳动你别给我想到别处去啊岂可修!!
“红叶桑?”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嘴角抽搐眼睛眯起五官都怨恨得挤在一块儿了,浦原回过头来时被吓得差点摔下电灯柱,“有事吗?”
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人有三急要去上厕所的话你要咋办?”
静默三秒钟,“红叶桑,要去黑崎家就往后跑三公里,相信你能赶上的,顺带一提他们家的厕所还是蛮干净的。”
浦原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像你老是跟黑崎他家借厕所?
如果那一刻我们的上空没有出现一扇穿界门,惊得我立刻往下跳顺势躲在墙角的阴影下,浦原很有可能针对借厕所论和我论上三四个小时。
熟悉的死霸装和银白风花纱映入眼中时,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睡醒,“不是吧……朽木露琪亚不是朽木家的养女吗?朽木队长居然亲自前来了?!”
“嘛,这就是贵族的尊严,”不知何时和我躲在一块儿的浦原低声在我耳边如此说着,“任何沾污他们尊严的事情都要亲手解决,不能留下一丝污点。”
我想起了我那久远的身世,还有我和蓝染的点滴过往。
接下来浦原没有发话,我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静静地躲匿在朦胧阴影下,看着朽木白哉和阿散井恋次从天而降落在露琪亚的面前、等着阿散井喋喋不休的说教、盯着不知是有意出现还是无意遇上却被阿散井一击击倒的石田雨龙、最后几乎是搬凳子咬瓜子地瞧着阿散井和黑崎一护的蛮打与朽木白哉的秒杀。
“啧啧,小孩子就是嫩啊,”我磕着瓜子,瞅着眼前那能媲美经典言情小说中生离死别剧情的镜头,“话说回来,黑崎一护这小子比之前进步了好多,但你不怕黑崎一心打上门来?”
“安啦安啦,”浦原悠悠地摇着扇子,“只怕我们前些天把露琪亚扛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嗯,说得也是,黑崎一心的力量虽在感觉上不及浦原平子等人,不过在空座町这弹丸之地,也不需费多大的劲儿就能探觉到灵力的异常。
“那石田雨龙呢?”地上那个倔强地说着最恨死神的孩子,眼神和数年前他爷爷逝世时一样地顽强,“我记得石田龙弦和黑崎一心不咬弦的,他们的孩子怎么搅合到一块儿了?”
浦原嘿嘿地笑着,好了你也不用多说我明白了。
“恶趣味,”我摇摇头,眼角瞄见朽木白哉的眼神冷冷地扫过来,“你还是出去收拾收拾吧,要不朽木队长一刀下来你想哭都没门了。”
话说浦原这人会哭么?这个冷血得把我冷冻在地下室二十多年后才放我出来的人有眼泪的么?
2001年的秋始,黑崎一护这孩子首次意识到属于自己的力量,并为了救出同伴的崇高理由开始了地狱式训练,在浦原的协助(你确定不是迫害?)下每分每秒挣扎着不要死去。
生死的边缘真的很难掌握,尤其是一护这孩子和他老爸一样是用身体思考的人(这是优介的原话),你跟他说一大堆理论无疑是对牛弹琴,最快的方法就是拔刀砍人。
于是接下来的数天我都坐在浦原商店的秘密地下训练场里,看着一个老男人把一个年轻人玩弄在掌间(谁是老男人谁是年轻人一目了然),夜一偶尔会回来看看,不过没多久就摇摇尾巴跑人了。
“嘛,夜一桑也很辛苦的,”某个晚上优介捧着茶杯坐在我面前悠哉地品茶,“一护有几个同学也要跟着一块儿去尸魂界,夜一不帮忙提拔一下不行啊。”
“那你干吗还坐在这里啊?”我不满地瞪着优介,“既然有空就别老是往平子那儿跑,难道你还有恋•父情结不成?”
“哎,怎么这么说呢?”优介微微蹙眉,“我看着镜子就够了。”
所以说这孩子的教育绝对是出了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