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羊皮的狼是虚伪，那么披上狼皮的羊又是什么呢？

很可惜，我身边的人，尽是披上羊皮的狼——老好人的蓝染、邋遢样的浦原、豪放笑的夜一，不管哪个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突然好想念以前在五番队后备资源物流组的日子，至少不用思考每句话背后的涵义，也不用去猜这个人显现出来的是不是他真实的一面。

优介告诉我蓝染的计划时，我几乎没揪着优介的耳朵直问为什么。

虽没问出口，但优介大概也知道被我咽下喉咙的说辞。

“别太担心我了，”优介转动着肩膀，发出咔咔声，“总的说来他还是我生理上的老爸，而且就他那个实力我还打不过他。”

“谁说要担心他了？”我不悦地扭过头去，“你才是要小心的那一个——别给我死在这边。”

优介在我背后露出无声的微笑，我却为了蓝染的大胆计划而心惊胆跳。

这可不是浦原跟我说的那样简单——伪造死亡、潜伏暗处、囚禁露琪亚、夺取崩玉、最后逃到虚圈去。

好吧，逃到虚圈这词倒是不大妥当，不如说，蓝染是打算堂堂正正地走过去。

这个蓝染，是吃了豹子胆还是老虎心，把全盘计划透露给我们，就不怕阴沟里翻船么？

蓝染这个人，其实一向都很大胆——在一片混战中救出我、和素不相识的我一起生活着、离开流魂街去考真央、放弃其余番队的邀请而选择和我一样的五番队、在席官挑战赛上挑下副队长……

还有在暗地里做一些不能见光的实验、背着众人吸收部下、暗中进行实验，甚至害得浦原和夜一带着假面众们狼狈不堪地逃出尸魂界……

蓝染的手上，实在是沾了太多、太多、太多的生命和血腥了。

这样的一个男人，你还要纵容他到什么时候？

犹记得浦原说这句话时的凝重神情，还有夜一稍带点审视意味的目光。

蓝染留下我，只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他的威胁和软肋——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明明是一清二楚摊在眼前的事实，我却因为恐惧真相而选择逃避，逃到远远的现世去，努力地假装根本没发生过这些事情。

我不否认我是个懦弱的人，甚至拿孩子为借口避开蓝染——但这一次，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不能为己所用，那就摧毁吧——你是这么想的吧，蓝染？

蓝染这个人，你以为他是把你拯救出水深火热的英雄，转过身却发现，他给你布下了更大的陷阱和路障。

隐藏在笑脸下的温柔溺爱，永远让你分不清哪个是事实哪个是假象。

我没有阻止他的智慧和力量，但浦原、夜一、优介、假面，还有黑崎他们有；

我没有直面真相的勇气，但浦原、夜一和蓝染都在竭力让我看清事实；

我想，是时候做了决断了。

深夜的静灵廷并不如以往的寂静，因为旅祸的到来，各番队都出动了全部人员去搜索旅祸。

“麻烦死了，”五番队的渡部五席瞪着无神的一双眼，“我的睡眠、我的休假啊……”

升任三席的水木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没法，除非旅祸们能乖乖地离开尸魂界。”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渡部五席怨恨地瞪了水木一眼，随即招呼着下一班轮值的队员。

“话说回来，你们听见那个流言了吗？”神田九席眼中闪耀着好奇的光芒，“听说有人在地下议事堂附近见到了一个很像蓝染队长的死神～”

“大概是蓝染队长在那儿附近闲逛吧，”小林八席不怎么感兴趣地摆手，“也许队长也在协助进行地毯式搜索，毕竟那种地方并不是我们能进去的地方。”

“是这样吗？”和累得东歪西倒的队员们比起来，神田倒显得精神奕奕，“可是他们都说那个人跟蓝染队长有点相差啊——你看，蓝染队长是黑色粗框眼镜吧，那个人是细框眼镜呢，而且听说比蓝染队长都还要矮还要瘦还要年轻——难道蓝染队长有私生子？”

“你看太多现世的连续剧了，”渡部一脸同情地拍拍神田，“还有，当事人就在你身后。”

咔、咔、咔，神田艰辛地转过身去，果然看见站在五番队队舍的蓝染队长——而且笑容灿烂。

“啊，神田九席，这还真是个令人好奇的话题呢。”

蓝染队长的语气悠闲得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但深知蓝染个性的神田却觉得身后一片湿冷。

“呀，也没什么，”神田慌忙低头，“只是个无聊的传闻，不足为信……”

蓝染大人越不高兴，就会笑得越灿烂——深有体会的神田此刻只能在心里直喊懊恼。

“哎，是这样么？”感觉到蓝染队长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了好久，久得足以让冷汗湿透了神田的死霸装，“要是玩笑话也就算了，但如果是事实……”

“属下会率队去一验真假，”老好人的小林八席好心地帮神田开脱，“若旅祸能假冒成队长在静灵廷里随意走动，那就解释为什么我们找不到旅祸。”

“啊啦，还真是认真的部下，”悠哉游哉的嗓音从小林头上传来，“话说回来，蓝染队长你太认真了，这样下去会长很多很多的皱纹噢～”

敢这么跟蓝染队长说话的，除了三番队队长市丸银不做他想。

果然，他就坐在五番队队舍的一个大树上，微笑着跟五番队队员们打招呼，“哟，晚上好。”

“市丸队长，”蓝染队长沉下声，“我记得，总队长勒令你暂时禁足。”

“啊啦，都说了别这么认真，”笑眯了双眼的市丸队长正上下抛着柿子，“今晚的风景很好呢……”

本想说些什么的水木三席，抬头时却被市丸队长眼里一闪而过的寒洌吓了一跳。

“都散了吧，”蓝染队长的声音平板得没有一丝温度，“记得自己小心一点。”

为什么蓝染队长和前五番队副队长闹到如此僵硬，至今仍是五番队的不解之谜之一。

等到队员们都散去后，市丸银轻松地从树上跃下，“蓝染队长，你真聪明呢～”

拿下了平日的面具，蓝染冷冷地看着市丸银，“红叶走了？”

市丸银嘴角的弧度更大，“答对了～不过那个孩子没走噢。”

蓝染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默默地看着市丸银轻松翻过五番队队舍的背影。

红叶会离开，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心脏附近却还是有点抽痛。

道不同不相为谋——昨天下午，优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坚毅的侧脸让蓝染愣了愣。

那个样子，和红叶说“你别再装了”的表情一模一样——该说不愧是母子吗？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细细地打量自己的儿子，除了些微的表情之外，眼前这人根本就是少年版的自己。

恍恍惚惚间，想起了和红叶携手的那些年，掌间似乎还留着那时候的温度。

果然是不该放手的——虽是唾手可得的温暖，但那个她的体温，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