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你想它快时,它偏偏慢慢地从你指缝间钻过;你想它慢时,它却快得没在你手上留下任何痕迹。
旭如再度升起的时候,静灵廷内的众位队长和席官都绷经了神经——一决生死的日子,就是今天了。
与弥漫在队长及席官们的紧张气氛相反,下级死神尚未意识到今天是个多么重要的日子,有些甚至还坐在墙角处打呵欠闹瞌睡。
只是当那个魁梧的人影带着一阵龙卷风擦身而过,本还在偷懒的下级死神都吓了好大一跳,而且跟在那个身影后头的,不就是本该躺在四番队的斑目一角和凌濑川弓亲么?
“要偷懒也做得像样点么,白痴。”
“要是有一点灰尘的话,杀了你们哟。”
“那么诸位,好好加油干活噢。”
好吧,这番话,他们可以理解为前两位心情不好于是口出恶言……
但是荒卷真木造你这个十一番队平队员跟在十一番队队长和席官后面是想做什么?!别说什么跟着队长有肉吃这可是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
事实上,跟着更木剑八队长的确是没肉吃的——因为你只会和他一起迷失在这个犹如迷宫的静灵廷,然后花上比平日更多的时间才能到达原本的目的地。
“喂,女人,接下去走哪边?”
如果是知道更木队长的人,一定对此刻情景感到惊讶——队长的背上,居然有草鹿副队长之外的人!
“哎……呃……那个,是这边吧……”
织姬不确定地指着左边,一旁的草鹿八千流突然插话,“才不是呢,是这边~这边,是吧,小剑?”
八千流兴高采烈指着的方向,正是和织姬相反的左边。
嘟着嘴抱怨说“八千流好过分啊”的织姬,就这么被人无视了。
“还是交给织姬小姐比较好吧,副队长的探查能力和队长不相上下呢。”
话音刚落,斑目一角就受到来自草鹿八千流的激光眼攻击,“住口,弹子球光头!”
闻言,斑目一角的太阳穴处青筋暴现,忍不住就要拔刀,“我要杀了你!”
谁都知道,斑目一角最讨厌的,就是引以为豪的光头被人侮辱,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
“喂,克制住克制住,说到底也是你自己的说话方式不对。”
虽不能像平日一样搭上一角的肩膀,但弓亲还是成功阻止一角就地拔剑的冲动。
烦躁地哼了一声,更木队长却没有停下脚步,“真麻烦,总之先按照我的感觉走吧。”
“冲吧,小剑!”
哎?你问他们要去哪里?这还用问么,既然更木队长领头,那自然是去找打架的了。
前两天,和黑崎一护走散了的织姬及石田,很不幸运地遇上史称最不是人的十二番队队长。
于是和十二番队队长华丽丽过招后,侥胜却也重伤的石田被闻讯而来的死神收监了。
至于织姬这个很明显会拖后脚的,开战前石田就威胁利诱了十一番队队员荒卷,让荒卷带着她逃走。
而途中会遇上更木队长,并引起更木对旅祸的兴趣,则不在荒卷的计划中——他只是不想被石田就地格杀,但他并不知道更木队长败于其中一名旅祸,更不知道更木队长还想再干一场。
鉴于以上原因,织姬和荒卷就莫名其妙地跟着更木队长及草鹿八千流副队长一起行动了。
黑崎一护、茶渡泰虎、志波岩鹫、夜一、平子校医和平子校医女友下落不明,且又和石田失散了的织姬,也只能攥紧每个可能的救命稻草。
她倒是不知道身后那两个男人怎么会跟着更木队长一起,不过若她知道那位‘平子校医女友’就是他们寻找中的人,也许会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不过织姬也只在抵达尸魂界前和进入静灵廷前的那段时间见过红叶,自是还不了解红叶,也不知道红叶和弓亲之间的那一段历史。
糊里糊涂间,织姬就变成了更木队长的寻黑崎指标,但在这之前,她得先找到石田他们。
没多久后,四番队的队牢就传出了轰天大响——更木队长劫狱了。
“白哉大人,时间到了,要做双极行刑的准备了。”
突然冒出的声音,打破了六番队队长室的宁静,也让那个沉思中的男人回过神来。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吗?时间过得还真块,“我知道了。”
关上厨门前,朽木队长再度凝视着那一张令人怀念的照片——和朽木露琪亚相似的发型和脸孔,但那脸上的笑容却温柔得似乎能溶开冰山。
和朽木露琪亚相似的亡妻,永远都占据着朽木队长的心头一角。
“我走了,绯真。”
关上厨门的那一刻,朽木队长把最后一丝愧疚也关进了那一片黑暗中,看不见触不着碰不到心不痛。
“这下不好了……”
急冲冲奔向七番队队长室的射场副队长,途中就已换上跪坐的姿势,惭愧地低下头。
“抱歉队长,我,射场铁左卫门,蹲在马桶上不小心睡过头了,为了谢罪我要切腹……”
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居然闹出了此等事情,射场只觉得脸上红辣辣的,根本不敢抬起头看自家的队长。
“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七番队的狛村队长一身正装地站在队长室里,压人的气势让射场吞下原本在嘴边打溜的话。
“你不必为我担心,铁左卫门。”
射场低着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隐瞒,你是很担心的吧,我是否对这场行刑有所疑问,因为担心这些,为了让我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而故意拖延时间的吧。”
浑厚的嗓音在队长室里回荡着,和平日一样,轻易就让浮动的心思安静下来。
“嗯,都被你看出来了。”
狛村队长昂起头,虽看不见头罩下的脸带着怎样的表情,但是他的言语中,没有一丝犹豫。
“不用担心,我没有任何疑问。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对元柳斋大人的恩义,大人收留了因这幅外表而被人排斥,形单影只的我。为了报答那位大人的恩,我不惜赴汤蹈火,我没有任何疑问。只要那位大人说「是」,那么就连死也必然是「是」……你是怎么想的,东仙?”
这时候,射场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七番队的正副队长二人正沉默地站在自己身后。
“当然,我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在我这双失明的目中所显现的,是一条能免于被血染的路。我相信我和你走的路是一样的,狛村。”
掷地有声的宣言,宣告了其主人的决心。
二番队里,能一边走路一边发出咚咚声一边咬饼干一边洒饼屑的,也只有二番队的大前田副队长。
“麻烦,真是麻烦……一会儿是旅祸侵入,一会儿是谋杀调查,光是这些就有够烦人的了,现在还出现些为了死刑是对或错而议论的笨蛋……这些都是上面的决定,有什么好议论的?真是蠢死了,你说对吗,队长?”
“无聊,”走在大前田面前的碎蜂队长没有回过身,只是用淡淡的语气诉说着那些理所当然的事实,“事情的是非也好,善恶也好,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我所拥有的,只是作为护廷十三队队长的使命与矜持而已,是敌者就杀之,仅此而已。”
大前田歪着头想了想,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你也是一样,大前田,”突然停下脚步的碎蜂,极其严肃地瞪着自家副队长,“不要搞错你自己的立场——别忘了,要是你违背我要走的道路,你也同样是我的敌人。”
目瞪口呆地看着碎蜂队长转身离去的背影,大前田突然就笑了起来。
“我会铭记于心的,队长。”
“队长,原来你在这个地方啊……不要再睡了,请快点准备出发吧。”
板着脸无奈爬上屋顶的,正是为了寻找失踪八番队队长而到处奔波了一早的八番队副队长。
而理当是罪魁祸首的当事人,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躺在屋顶上,把自己的脸藏在斗笠的阴影下。
“小七绪,我现在有些烦恼啊……可以听我说话吗?”
虽然已经积累了一肚的怨气,八番队的伊势副队长还是压下心中不满,“什么事?”
“其实啊……我想要点气氛,就叼了根草,不知道是有毒还是什么,嘴里开始麻了,真头痛……”
忍无可忍的伊势副队长一把夺走京乐队长嘴边的草,就差没一脚踩在京乐队长的胸上了。
“小七绪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仰卧在屋顶上的京乐队长,似是在低声地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询问着身边人的意见。
伊势副队长叹了口气,和京乐队长抬头望空,“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反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是按着你喜欢的方式去做。”
听似不在意的语气里,包含着伊势的无奈和无力,也有点撒手不管的意思。
京乐队长稍稍抬起斗笠,有点讶异地看着伊势七绪的背影。
“不用担心,为了不被牵连进麻烦事,我会退开些距离跟着你。”
闻言,京乐队长重戴上了斗笠,嘴角微微扬起,却是带点苦涩的味道。
“真是麻烦啊……看来又是我一个人被山爷骂了。”
风起的那一刻,吹开了京乐队长的斗笠,露出那一张神情凝重的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