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夜,冷地阴森,冷得戚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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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着鹅毛飞雪。一絮絮,成片成队。在半空中飘摇,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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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风扫在人的脸上像被猫爪过一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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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旗云一家正围着火炉取暖。淘气的小胜月扔了几颗刚打下新鲜的栗子进烧得通红的火炭里。顿里响起噼哩啪啦的悦耳响声。一颗栗子炸开了,蹦了出来,跳到上宫旗云的脚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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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旗云感到灼痛,缩起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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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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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胜月脆生生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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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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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上官旗云慈爱,宽容地看着大女儿,上官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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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胜月眉目出落地越来越像她娘了。也是自己五个孩子中最像娘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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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旗云当初起这么个别致的名字就是殷切期望女儿能美胜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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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如上官旗云所愿了。小胜月在他的一众儿女中间特别出类拔萃,卓尔不凡。比起已经美冠全镇的母亲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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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旁边的陆水若推了推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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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饶人。眼前这个刚过不惑之年的男人已经两鬓泛染霜花,脸皱纹沟壑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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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上官旗云其貌不扬,但他对自己真心实意,尊敬和宠爱并重,专情不移。虽然上宫旗云没有绝世武功,无法扬名立万。但他有茶田千顷,大宅数间。足够她和他们的子子辈辈丰衣足食。虽然上宫旗云不是自己心中的侠士,但适合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一起无风无浪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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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水若出神地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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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旗云轻搂陆水若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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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上宫旗云关怀备至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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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能嫁给老爷您,是我陆水若三生修来的福份。您不但如亲子一样侍奉我爹娘,在他们病时衣带不解地守在他们床塌前端水喂药。在高明的大夫也对他们入膏肓的病情回天无力时,你替他们披麻戴孝,将他们两老风光大葬。而且你又待我是那么地极好,从不想纳妾。我陆水若,来生来世就是为您做牛做马也还不清您的恩情。”陆水若动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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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若,今生能娶你为妻,才真是我上官旗云这一辈子最大的福气。当初,我是冒着拼死一搏的决心请我爹到你家去求亲。虽然我们上官家有些微薄的产业。但我长得不好看,第一任妻子入门没到半年就得暴症大病不起,后来还撒手人寰。这些你都没有介意,没有嫌弃。死心塌地跟着我。还为我生了五个健康可爱的孩子。能拥有你这样德貌双全的长媳,是我们上官家的荣耀。上官氏的祖宗显灵了,你就是他们赐给我上官旗云的恩泽。水若,如果有一天,我在你前面先你而去。上官家就由你全权来当。你为我唯一的妹妹上官凡馨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后,这些产业就都是你和孩子们的。你们以后的生活就可以安枕无忧。我也可以放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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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水若用纤柔无骨的手遮住丈夫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不吉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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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随你而去。我不能和你同生,但一定要和你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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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懂人事的小胜月偷听到父母如此擅情的互述衷肠,脸微红,识趣地带弟妹到一边玩耍去。不打扰十年如一日恩爱浓情的双亲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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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胜月虽然听到父母的话里有几句不详的预言,但天真地认为那是大人们的多愁善感,杞人忧天。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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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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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话没准头,坏的话总爱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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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水若无心说的一句戏语,没想到真的就有一语成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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