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向南的官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竟是比之城内还要热闹许多。开 心 文 学 细细观之,却是发现无论马车还是肩挑,每一位拖家带口的百姓都是行sè匆匆,好像是要举族迁移一般。
一路之上无论老人孩子还是青壮劳力,都是尽可能的将一些细软家当扛在肩上,丝毫不顾满头的汗水而汇聚在几乎同时向南而行的滚滚人流之中。
许是祖祖辈辈养成的习惯,或是每年这个时候灾难将至的预感,总之,这庞大又嘈杂的人流便是为了躲避沁江水患而举家南逃的百姓。
或许对于逃荒者来说,他们今后直至洪水褪去的这段rì子要投靠亲戚或是要饭为生,但这样也总比在此等着饿死要强上许多。无论前面的道路多么坎坷,人终究是要活下去。若是斗不过那无情的老天,便只有跟自己去较劲,这,就是黎明百姓。。。
对于官道上十分拥挤的百姓,此刻却是有着四人向着他们的反方向而行。观其模样,皆是僧侣打扮,只不过他们那种颇为慑人的深邃眼神、高达魁梧的身材,以及手中的金刚降魔杵,都让着急赶路的百姓们不自觉的为其让开一条去路。
对于这四个出家人,沿路的百姓纷纷报以诧异的目光。眼下人们都是拼命往南而去,而这四人却是背道而驰。若是有事待办,也该快马加鞭,怎么会像这样一般闲庭漫步?。。。
“正轮,此次我等师兄弟北上,切记速战速决,谋定而后动。完成任务之后立马返回师门,切不可贪恋红尘。”行在四人最前面的,是一位身高体胖的粗犷和尚,根根怒髯儿随风飘荡,倒是自有一副慑人之sè。
“正律师兄放心,咱们一心皈依我佛,若不是大长老的法旨,这杀戒我等还不愿犯呢。待得完成了任务,我自会去佛祖面前请罪。”跟其交谈的和尚稍微年轻,身材相貌也是颇为瘦小,不过观起双目微微溢出的光亮,便是知道此人怕也不是个庸手。
至于后面两位一直jǐng惕的注视着周围百姓的僧人,想来比他们辈分还低,不过两位都是太阳穴突出,走起路来沉稳有力。想来,下盘功夫是不会差了。
四人虽是嘴上说着要速去速回,但脚下却是不紧不慢,似乎他们要寻晦气的苦主儿就坐在那里等着他们,跑是跑不掉的。
围观的百姓在好奇的看了一会儿后,终归是想起那要命的洪水将要到来,遂只有打起jīng神再次上路,今后的坎坷,还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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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爷子,今rì我等前来真心求教,还望您能不吝赐教。”此刻的南宫铭和东方耀身着便装坐在白崇文的家中。望着这个不大的院子以及破旧的房舍和物事儿,南宫铭甚至怀疑此人是不是朝廷命官。
“呵呵,巡抚大人和东方大人请用茶,敝舍简陋,还望两位多多包涵。”白崇文为二人添上茶水,颇为客气的说道。
“白老爷子太客气了,正所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您老两袖清风,晚辈实在佩服。”南宫铭嘴上客气,眼睛却是向着一旁正跟白武寒戏闹的高彦瞪了一眼。高彦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昨rì嘴一出溜将南宫铭等人的身份告诉了白武寒,如今南宫铭怪罪下来,他倒是难辞其咎了。
“白老爷子,今天咱们来这里的目的,想必您老也猜到一二。打开窗户说亮话,沁江年年闹灾,苦了一方百姓也苦了我等为官之人。我等来此,为的不过是寻得一条治理沁江的良方,以及挖出背后的蛀虫还一方太平。您老若是有所忌讳,大可言明,若是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立马打道回府。”
东方耀对着白崇文拱了拱手,对于此地官员,东方耀可不像南宫铭那般客气,毕竟这一亩三分地是他东方家的地盘,即便是城守见了他东方家也要矮上三分,莫说眼前的只是一个五品官员。
“两位大人年少有为,老夫亦是佩服的紧,不过,这沁江滔滔深水,你要老夫跟你们划拉清楚,会是一朝一夕三言两句之功吗?”白崇文说完此句后便是低头喝茶,对于接下来南宫铭二人的好言相求,却是充耳不闻。。。。
“如此,我等就先行告辞,待得明rì,再来登门赐教。”南宫铭知道眼前之人早已人老成jīng,官家水深,他从官许久,又为此吃了不少教训,否则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步天地。
“武寒,待我送客。”白崇文摆了摆手,站起身来竟是向着后院而去。
“你!。。。”东方耀刚想追去,却被南宫铭伸手一挡,见其对自己摇了摇头,终是只好叹一口气随南宫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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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我沁江帮雄霸沁江百年,何时受过此等窝囊之气,依我看还是去找程叔叔,至少也要教训他们一顿。”
襄城的街道之上,现在已是分外冷清,除了有所准备的富甲和实在无法离开的百姓外,此时的城内,竟是好似被洗劫过一样。
“好了,大哥,对方是钦差巡抚,这等身份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爹不是让你出门少惹是生非的吗?程叔叔不rì就将来到,到时是走是留还要看他的意思,你莫要再提此事了。”石梓灵皱了皱眉头,开口啐道。
“我觉得大哥说的对,老祖宗遗训,见到会使用开山十八盘的人,要将其武功收回,祖训怎能相忘?”石梓秀唯恐天下不乱,跟其高出妹妹一头,颇为健美火辣的身材倒是极为相符。
“那怎么办?就凭咱们几个势单力薄,还真杀上金剑门将人家的讲武堂一把火烧了?”石梓灵看着眼前自己的哥哥姐姐,心中却是极为无奈,龙生九子,爹爹何等城府韬略,怎会有如此不分轻重缓急的子嗣。
“那咱们只寻那个黑大个的晦气不就行了,捏断其手筋脚筋也就等于收回开山十八盘了。”石天豪的一双三角眼向外一翻,一副就要动手的样子。
“那你想个办法,怎样才能让那小子落单?”石梓秀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哥,见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一二三,心下立时鄙视起来。
“办法,总会。。。有的,对不对,三妹!三妹?”石天豪顺着妹妹的目光望去,立时睁圆了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因为,他所见到的,竟是自己的冤家在跟人动手,观其模样,似乎他们跟那四名恶僧相较之下,已是落了下风。。。。。
“阿耀,这是怎么回事?城中的巡访士兵呢?”南宫铭身形一晃,轻飘飘的向后一退,刚好躲过对方挥舞过来的杵柄。
“城里的百姓躲的躲逃的逃,士兵们今早不是都被高顺抽调去筑堤了嘛。”东方耀凌空而起,身体让过对方的横扫之后随即一扭,鞭腿击中对方后,借力向后一弹,一截短枪自袖口划出。
方才南宫铭、东方耀以及随行的高彦三人自白崇文家告辞而出,看着整座襄城犹如闹过瘟疫一般冷清,不免唏嘘不已。东方耀挥退了暗地保护自己的侍卫随从,跟着其余两人信步游走在街道之上,看着家家紧闭门窗,视线内几不见人的场景,心中难免无法释怀。
待得四位出家人出现在他们眼前时,本以为四人是为辅助百姓而来,却不想对方宣了一声佛号后,抬起杵杖就当头袭来。
以南宫铭初窥宗师级的境界,自然反应足够迅速,手中青芒一闪便是跟两个僧人斗到了一起。而东方耀和高彦却是慢了一拍,在被对手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东方耀利用神奇的步伐稳住了阵脚,而高彦却是被对手砍的左突右闪无法反击。
“该死的,在老子自己的地盘被人砍?老子是城防总兵!我说两位大人,快快相救于我,我快被人杀了!”高彦一拳击在对方的杵面之上,顿觉通入骨髓,身体往后一躲之下仍然被杵身扫中,高彦就势一滚刚好躲到一处石柱后面,这才有机会开口说话。。。
噌!南宫铭哪里顾得上再度回话,对方两人前后夹攻,手中降魔杵又是势大力沉,上下三路早已都被封死,饶是南宫铭的速度迅捷非常,但此刻的他仍是险象环生。
叮!泛着青sè光芒的宝剑轻点杵端,南宫铭的真气顺着剑刃立时攀上了对方的武器。对方只觉武器好似被吸住一般,顺势被其一带,便是偏离了方向。
嚓!南宫铭卸开了前面的攻击,左腿猛力向上一旋,连带着身体空翻了起来,而余下的右腿竟是后发先至,在其后方的恶僧只觉一阵割肉一般的劲风直冲脑际,待得其后退数步之后,一抹血痕悄悄爬上了他的眼角。
嘭!东方耀侧身一让,随即手指一点对方的杵杆,刹那间一股土黄sè的真气便是被其放出,对方只觉手中一沉,竟是有些抬不起来。
“阁下好俊的一手点穴功夫,想不到除了我佛家之外,居然也有人对此颇具造诣。”说话的是祈天宝刹达摩院里的正律,作为一个宗师级武者,他自然识得这门源自佛家,却有些偏门的功夫。
“你们究竟是何人?拦路截杀朝廷命官,难道是活腻歪了?”东方耀双腿一震,随即两截枪杆自其腿部弹出,东方耀双手一接便是将三部分连在一起。呼呼风声中,东方耀立时站好了位置,一枪指向对方问道。
“小施主,出家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况且,贫僧就是来取你xìng命的!”正律一拄手中泛着金光的降魔杵,粗狂硬朗的脸部线条之下,竟是露出了颇为兴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