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业军大破朝廷十万禁军于冶河郡,大启护国将军裴休烈大破二十万唐敬业军也于治河郡。接?而来的消息象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四方,让日渐明朗天下局势又扑朔离迷起来,同是神州大地养育的人们,几家欢喜几家愁。
竟陵回阳县叶家,叶锋看着师傅不知从哪顺来的沙盘发闷,连续三天,他指挥二十万义军的行军棋对着冶河郡连番进攻,什么围三阕一,土工作业,夜袭火攻,用了个遍,伤亡比硬是大于二比一,最高的一次甚至到了八比一的地步,还是没有攻下来,这仗没法打。
洪升在那得意洋洋笑个不停,叶锋有心发怒,确实是没胜过一次,到底心虚,最后实在没辙,耍起赖来,只说要换子再战,让自己守冶河郡城,看师傅怎么来攻。
洪升一下噎在那里半天没出声,思谋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冶河郡城实在雄奇,又挟地势之利,按理论来说,不可能被攻破城墙的。”
叶锋这才知道被师傅忽悠捉弄了整整三天,心里大是愤愤不平,想想又不对,唐敬业不是仅凭二十万大军把冶河郡府给打下来了么,好奇心大涨,冷笑道:“难不成唐敬业二十万义军都是鸟人,全部飞进去不成。”
洪升知道徒弟故意恶心自己,也不以为意,坐在旁边,指节慢慢的叩击书案,象是在考虑该怎么说,斟酌良久,慢慢解释起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还没说完就被叶锋给不耐烦打断了:“孙子讲的,这我知道,您老人家别装高深,挑重要的说。”
洪升对这个弟子不尊重自己算是习惯了,也不着恼,挥了挥手,叫他别打岔,才又慢慢解说下来:“从另外个层面讲,攻城也以伐谋为上,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拔人之城而非攻。就好比冶河郡城,只知挥军死攻是不可取的,可以从别的地方下手。城里人总要吃喝吧,打起来总有消耗吧,如果能断其补给冶河将不战而破,当年曹操派人烧了袁绍的军粮使其几十万大军不战而败,这是后勤。”
“又有守城士卒是死战不退还是不战而降?也关系得大。齐将田单在使火牛陈前也是想尽办法装神弄鬼提升己方士气,要不靠着几千头牛能把几十万燕军给冲散?战争最后还是要靠人,这是士气。”
“最后就是军队主将了,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有功,通志于众,主将是一支军队的灵魂,将雄则兵强,将弱则兵殆,冶河郡城被破就是败在主将不力,放着大好城池不守,偏去和人家排兵布陈打对攻,朝廷用人失策啊!”
讲起兵书谋略那是洪升本行,十余年没碰这些了,现在重新拿了出来,颇有老夫聊发少年狂之意,最后说到冶河郡被破,他本是官兵出身,心里越发愤恨难噎,直把书案拍得山响。
叶锋大受感染,只觉那禁军带兵将领是大大的饭桶,也学着师傅把桌子可劲儿一拍,长身而起,大有气吞山河之势,洒然道:“给我五万精兵守城,有燕京为后援,此城必不可破。”他很少有这么轻狂的表现,这会放纵开来是心头大快,只把眼神傲然睥视头顶,自觉帅得掉渣。
洪升突然发现徒弟比师傅还激动,有些好笑,也不点破,故意问道:“当真派你驻守冶河,你有何良策守城。”
叶锋皮厚,居高临下俯望着自己师傅,泰然自若道:“我只把城门一关,躲在里面不出来就是,你又奈何?”
洪升眉头一挑,冷笑道:“如若敌将在外辱骂激将咋办?又或者故意露出破绽,让你觉得出城必胜你会咋办?”看着叶锋又要开口,连忙做了手势让他住嘴,“我知你会说一概不理,躲在城墙内不出来就是,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真到了战场上,战机瞬息万变,岂能让你不心动的。而且这样持久下去,军心必不可用,到时不战而溃也大有可能。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你能安抚士卒,那圣旨过来催战你又咋办?”
叶锋目瞪口呆,这话由师傅嘴里说出来,左也是他,右也是他,果然无耻,但却是至理,由不得自己辩驳,一时怔在那不出声,才知道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洪升也不理他,自顾自说道:“世人看不透,都说三国司马懿碰到诸葛武候只会守城,不堪大用,可知这坚守之难,守城守到连武候都不能奈何的主,岂是易予之辈。”仿佛是意犹未尽,又解释道:“我多年为官,多少知道朝廷琐事,也听说过当今尚书令势大,连禁军也有一半被他控制。嘿嘿,这冶河郡号称二十万禁军,算起来应最多十万不到,还不能齐心合力,估计城外迎敌也是双方角力弄出的官司,被唐敬业所乘破了冶河郡城也不意外。”他在战场千里之外侃侃而谈,竟说了个**不离十,端的是不愧行伍出身,专业对口。
叶锋站在旁边细细的听着,心底认真的想象分析当时情况,只觉大为受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师傅解说教导就是不一样。要他自己来分析这些,那是万万想不到这么透彻的。毕竟思维模式还是不能和这时代完全一样,学无止境啊。
当即又坐了下来,作温顺恭良状,轻轻问道:“唐敬业破了冶河郡城,坐拥二十万精兵,挟余勇之势,怎么就连裴休烈一万骑兵都打不过,此事太不合常理。”
洪升也有些疑惑,苦思良久,用手摸了摸太阳穴,慢慢说道:“为师也想不太明白,不过理由不外有三,一是唐敬业轻敌,竟和冶河郡禁军将领一样野外迎敌,野外用步兵对骑兵,犯兵家大忌;二嘛,边军不是中原兵卒可比的,我在漠北多年,就知道一点,咱们边军还活着的汉子,谁手里没几条胡人的性命,两军对垒,杀气就是气势,气势足了以一敌百也未尝不可;这第三我看只能归功于裴休烈治军手段、个人谋略了。”他绞破脑汗也想不出裴休烈当时用兵现场,但可以知道此役必是精妙异常又极其艰苦激烈,“以一万将士破敌二十万士气正盛之精兵,非大勇大谋之人不可为,只是所辖部将还是太少,要不顺势打到唐敬业老家也不无可能。裴休烈经此一役,必得朝廷重用,义军以后的日子我看也不好过了。”
叶锋也是听得心向往之,只觉热血沸腾,恨不能在场厮杀。
又听师傅在说话:“最重要的是裴休烈眼光独到,对上二十万大军敢于出手,而且出手必胜,别人可能认为他是豪赌,但我猜他必是有取胜把握才出兵的,大将军让他领兵勤王,肯定有其独到之处。”说起来唏嘘不已,“可惜我不在边军多年,竟不识此英雄豪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