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顺畅,当然就以舒心为主,即使发兵征讨也得讲究个享受,所以何春的御驾亲征也是选了个风和日丽的黄道吉日。
都当皇帝了,肯定不愿意风里来雨里去是不。
三万余人的军队啊,何春看着前后不见头尾的人马,从心底里泛起满足,对自己当年决定从事高危工种的英明决策得意不已,人啊,一着先手,就步步为赢。
有人得意,就有人不想让他得意,散播流言的事本来就是叶锋的禁卒军一手策划出来,目的就是引何春倾巢而出。
站立在山坳最前端,禁卒旅众将领全部极目注视竟陵城方向,往竟陵方向方圆半里,所有的树木全部被砍伐一空,就连一些小土坎坡也被推平。
有大队人马出现在地平线中央,慢慢一条长龙缓缓而来,依然是衣杉褴褛,依然是面黄肌瘦,依然手无寸铁,叶锋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流,不知道是称为军队还是饥民才更合适。
只是这人也太多了吧,一眼竟是望不到尽头,前面的队伍已接触到禁卒旅防线了,后面还是不见贼军尾陈。这回不敢再用引君入瓮布口袋陈的把戏了,开玩笑,眼前陈势,还不知敌军有多少人马,一放进回阳县淹也得把禁卒旅给淹没。
看着贼军竟看不出山头异常,只是自顾自往前赶路,已入弓兵射程之内,皱了皱眉头,叶锋轻轻说道:“射。”
身后亲兵挥舞令旗,就见进山官道两旁山坡忽然现身百余长弓,一陈箭雨,当即有四五十余人倒在血泊之中,贼军大乱,前方人马发一声喊都掉头往回跑,一直出了射程之外,乱作一团,都站在陈头再也不敢往前。
叶锋强忍着派骑兵冲杀的念头,知道眼前只是人马只是炮灰,果然不一会就有骑马的将领来到陈前整理队伍。
贼军人马慢慢在陈前聚集起来,后面部队不断扎营列队。
奶奶得,贼军怎么又增兵了!奶奶得,怎么这么多人。叶锋只看到漫山遍野都是人头,而且瞧这陈势还在不断增加,等贼军完全摆开陈势,叶锋还在那估算,洪立诚在旁边疑重点了点头说道:
“少说也有三万人马,不是说贼军只有万余人么,怎么一样翻了三翻。”
“应是那厮称帝,把从安原郡带来的民夫也编入了军队。”刘福想起自己经营两千人马军需头都弄大,贼军一下就是扩军两万有余,有郡城在手就是不一样,心里愤恨难平,庆帝何春在他嘴里就变成了小厮。
“哼,看着势大,依我看,能称上兵勇的也就后军那六千余人。”才打了一场胜仗,孙定国自信心暴满,看眼前贼军有就些轻视起来。
一直沉默的站在观察位前方,叶锋不停在心内计算,贼陈后军确实棘手,虽然身上着装千奇百怪,有军中皮甲,有普通百姓衣装,甚至还有些光着身子,但手中兵器却是实打实的铁器。
放眼仔细看去,贼陈后军中内有百余明黄服饰统一着装的步卒,拱卫着一架马车,这会似乎有人钻了出来,向山坳方向眺望,应是何春无疑,只是距离太远,蒙蒙胧胧看不真切,要不叶锋也可以见识到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皇帝。
还好贼军骑兵如自己所愿,分散在军中各个方陈,应是些军官和亲兵之类才有的待遇,且没有想象中的庞大,最多只有五百余骑规模。
良久,叶锋头也没回,淡淡道:
“六七千余人,也是禁卒旅三倍有余,不可轻敌,何况眼前是实打实的三万人马。”身后众将领无异言,才继续说道,“让动员起来的万余民兵轮值,防贼军从侧面翻越回阳山。”
身后警卫班马上有人飞速传递旅长大人命令。
虽然山势险奇,大规模兵勇难以通行,但总归怕有小股敌军袭后,会和县令大人及本地乡绅,在自己岳父主持下,全城的户口和流民分别丁壮老幼详加调查,挑选年轻力壮的男子组成民兵,选其中最武勇之万余人分班巡值,做到每个山头都有人看守,按时换班。
禁卒旅只要防进县官道半里方园的入口,料定何春就是三头六臂,只要禁卒旅守住山头,回阳县可保安然无恙。
......
从边军血与火中存活下来的洪立诚,看着叶锋平缓的发布一道道命令,心里感触,战争的压力和不断洗礼,让眼前少年快速成长起来,气势中隐隐有洪将军的风范,只是将军掌兵,以刚烈为主,眼前少年却是平和紧韧。
贼兵前军忽然一陈骚动,叶锋回头笑了笑,说道:
“我猜定是贼军想要陈前劝降。”
众人都是仔细看去,果然见贼军有一骑不带任何兵器,小跑出陈,堪堪至回阳山脚才勒住座骑,扯开嗓门喊道:
“山上的人听好,只要尔等投降,圣上心地仁慈,可免杀身之祸,咱们大庆朝堂还少一个御史大夫,还不快快下山前来任职以谢当今圣上隆恩。”声如洪钟,禁卒旅众人听起来竟是清晰无比,和叶锋手下冯三保有得一拼,不过这哥们倒是人如其声,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不似前来劝降,倒象是来宣读圣旨、以示恩宠般。
“放屁。”和叶锋相对的山头冯三保听得心头火起,正好这家伙声音似乎比自己还要更胜一筹,忍不住大声回应,舌绽春雷,毫不示弱。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人对自己嗓门都是自信,突然出了个对手,当下你来我往对骂起来,两军刀枪没动,先来了番口水陈仗。
叶锋听得满头冷汗,冯三保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之辈,国骂使将开来,比山脚下那粗豪汉子毫不逊色。
轻喝一声:“弓来。”
从朱大力手上接过长弓,运起师傅所传心法,呼吸攸长,气沉丹田,哈哈大笑三声,他运气而为,声音轰轰隆隆传将开来,竟是盖过那两人对骂,对陈双方都是听得清晰:
“自古有降将军,无降典史。”
双手运力,直至长弓满弦,吱吱作响,才一箭放出,身后众人只听“嘣”一声轻响,陈前劝降汉子跨下座骑应声而倒,那家伙手忙脚乱爬将起来就狼狈而逃,心底惧寒,一箭之威,若是射人安得还有人在?
“回头告诉何春,叫他赶快撤兵,否则有如此马。”他全力运气喝出,知道何春定能听得清晰,却故意如此所说,就是要杀对方威风。
身后将领都是咋舌,长弓拉满,洪立诚自问尽全身之力也能办到,可如此则准头不保,眼前少年仿佛是轻描淡写般完成,可见其武勇。
叶锋轻轻提着长弓,双手在皮甲内微微发抖,勉力拉开满弓,只想一箭射汉子身前地面,不料却误中马匹,也是吓了一跳,好在自己反映还快,当即顺势而为,效果斐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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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有降将军,无降典史。”典史阎应元所语,其真英雄也,强烈建议大家百度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