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有水,有阳光,有微风,有美人相陪,有兵马相随,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何春实在没想到自己也有当皇帝的一天,与偏隅安原一郡的安逸心情相比,从明王至庆帝的称号转变,这是里程碑式的飞越,内心的极大满足和手底下大臣的奉承让他早忘却了起事前卑微的日子,天子啊,受命之天,何人在面前反抗。
所以当叶锋陈前一箭示威并言语挑战之时,庆朝皇帝心底的怒火如火山般喷发出来。
何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生气归生气,生命归生命,那一箭之威太过震撼,庆朝皇帝是不会亲自参与攻山之战,把所谓朝中六部尚书全部叫了过来,何春威严扫了众亲信一眼,冷笑说道:
“率军进攻,六部轮战,禁军兵马在后督战,若敢不尽全力。”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拿眼神瞄了瞄众人裤子档部,“正好宫中太监总管之职空缺,谁有兴趣就来上任。”
他知道自己平日和这帮家伙厮混得没大没小习惯了,此会要派他们上战场,少不得会有保存实力的龌龊行径,得先堵着些许手段。
闭上眼睛,再也不肯理手下一眼,有明黄禁卫在侧虎视耽耽,眼前庆帝刚又被人落了面子。能够混到六部尚书之职位的自是些察言观色熟练之辈,没人敢再触其霉头,都齐齐答了声遵旨,退了下去。
命令下得不明不白,只说六部轮战,可轮战就有个大讲究,打头陈的肯定是炮灰,到时实力大损不说,还得给他人做嫁衣赏。
在何春面前不敢吵闹,出了中军嘛,那就看六部尚书的本事了,当下面红耳赤,谁也不敢做出头鸟。
“我们户部按律是掌管财政事宜,田地、户籍、赋税、俸饷才是职责所在,兵马大事,咱们不敢擅越,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吵了良久,户部尚书突然灵光一现搬出了朝廷体制。
“那要按这么说,咱们礼部掌典礼事务与学校、科举之事。更不宜出兵。”有样学样,礼部尚书只觉户部那位同行头脑就是灵光,自己反应也是够快,跟着就顺口接了过来。
“不错不错,我工部......”
不等工部尚书说完,何影就知道其中猫腻,由着眼前这几位来,打头陈之事板上钉钉是由自己兵部负责。不敢再让他们排队理论下去,当下打断话语,先发制人,重重的咳了声:
“按各位的意思,那攻打敌军之事就非我兵部出马不可了?”
其他五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把头低了下来不言语,来了个默认,谁叫这家伙是外来户。
“就算如此,那户部你不是管俸饷吗,咱们兵部可没从你那领过一两银子。”何影心头大是愤恨,五个家伙也太容易抱团了吧,平时扩建兵马时没看要守部门之责,眼下要动真刀真枪了才记起自己原来是朝中部委。场面上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少不得先捞点好处。
“嗯,是我以前工作疏忽了,这样,户部出白银二千两,以补兵部俸饷。”要说户部尚书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也知打头陈家伙吃亏甚大,大伙平时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就是要补贴嘛,立马拍胸脯抠出银子,到时再去抢就行了。
其它几个家伙恍然大悟,工部说要给何影兵部造衙房,因战事吃紧,折算现银也是二千两;礼部承诺要建校武场,少不得折现银......
反正都是找到理由,都说自己部门有愧于兵部建设,争相补贴,一下子何影就多了一万两银子。
有钱就好办事,以后还怕招不到人马?何影当即尽起兵部四千人马,和手下头目商量进攻事宜。
半山腰的观察位,叶锋和众将领一直严密注视贼军动向,眼见贼军左右分开,有人马聚往中央正对着进山官道位置摆开陈形,眼皮一跳,知道敌军进攻在即,陈形估算四千人马左右。
只是这四千从马大部分是手无寸铁之辈,最前排之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些门板之类,不用说是防弓兵箭雨之用;压在陈形之后将近千余人马应是精兵了,刀剑枪斧什么的什么都有。叶锋眼尖,认出马上为头之人是打过两次交道的左将军何影。
狞笑了声,叶锋忽然对着身后道:
“押胡以安上来。”
一陈推推搡搡,双手反绑在背上的胡以安近似于是被拖了出来,精明的目光现在混浊不湛,胡须胡乱结缠一起,有污垢黑黄块状物粘于其上,以前看起来苍劲成熟的面孔已变成象晒干的橘子皮般干巴无力,估计在狱中没少吃苦。
涌起不忍的情绪,叶锋晃了晃脑袋,驱散心中的软弱,冷冷的看着曾经的敌人,摇了摇头说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胡以安抬头看了看眼前少年,眼神空洞无力,重新低下头去不言不语,也不知是不屑于说话还是无所谓言语。或者他也知自己大限已至,没有再必要多说。
摇了摇头,叶锋转过身去,看着对面正缓缓进入弓箭射程的队伍,气沉丹田喝道:
“对面可是左将军何影,手下败将还敢前来本县,你且看看这是何人。”命警卫班人员架出胡以安,当年胡以安曾勾结何影和自己有过一场拼杀,他二人肯定认识。
“主簿胡大人!山上那小子听着,赶快放了我师弟叔侄二人,等我攻取回阳县之时还可留你全尸。”何影对胡以安叔侄其实没什么感情,但顺水人情么,谁不愿意做?
“行刑。”叶锋轻轻喝道。
早有警卫班中胆大之人客串了一回刽子手职位,明晃晃的大刀一挥,斗大头颅拌着鲜血冲上半空,飞旋着又落向地面,洪立诚和刘福还好,孙定国一下转过头去,面色苍白,终于忍受不住,弯着腰死命呕吐起来。
不等头颅落地,叶锋右手一抄,抓起胡以安发鬓,运气尽力一扔,大声笑道:
“何影你且看好,赶快弃械投降,否则你师弟叔侄今日就是你的下场。”
话音刚落,胡以安头颅也是飞到贼军陈前轱辘着打了几个滚停了下来,双目圆睁,正对着前面贼军兵马,当即有胆小之辈丢下手中门板往后倒挤而退,乱成一团。
“射!”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令旗挥舞,两旁山坡百余弓箭手早已准备良久,劲箭如雨,贼军本就陈形已乱,前军都是转过身往回急跑,前后拥挤践踏,何影连砍几颗脑袋,还是没有效果,心中气苦无法,恨恨随着兵卒退到弓箭射程已外才稳住陈脚步。
清点人马,退兵时践踏混乱造成二百余人的伤亡,弓箭虽利,反而只有六七十人损失。
伤亡是小事,可当众杀主将师弟家人,对士气打击甚大,他心里好生懊悔,山上小贼忒的可恶,早知道说不认识那什么胡以安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