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石方很得意,日子过得很舒心,甚到比以前在郡府为厢军校尉都舒服,上山为匪,从此天高海阔,再也不用受约束,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好不快活。
唐敬业起事,声势浩大,耿石方心底就活跃开了,再也不愿受大哥耿石成鸟气,他也不和耿石成招呼,带着厢军狐朋狗友就上山落草了,原也想乘乱而起,可惜造反也是个技术活,不是人人可以有所成就的,登高一呼,应者云聚之事怎么也发生不到他身上,闹腾年余,只聚了二百余亡命之徒,最多也只能被称为马匪。
耿石方也不以为然,马匪就马匪,从此天成郡慢慢变成了过往商旅的恶梦,按行业内人员估算,耿石方如果愿意金盆洗手,应是凉州首富了。偏生这家伙好象爱岗敬业典范,尝到甜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手也越来越长,偶尔升往邻近郡县打猎取乐。
身为天成郡郡守,耿石成曾想保一方平安,但为官一任,要腐化起来实在比什么都容易,加上匪首为自己亲弟弟,银子更是流水般往耿家输送,耿石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心底里不断自我安慰,反正没亲自动手,也不算贪官。又装模作样派郡府都尉前往剿匪,底下官员自然知道其中决窍,往往探知耿石方在郡北作案,就带着厢军在郡南上下扫荡,一来二次,倒成就了耿石方在天成郡内一家独大,最后甚到发展成各小股盗匪要在天成郡内做买卖,还得往耿石方交保护费才能立足。
叶锋的车队在元和郡才一出发,当地杆子谢兴隆手下马上得到消息,说是有大批红货上路,谢兴隆亲自下山擦看一番,从车轮轨迹来看,至少有两车红货,大为兴奋,拍马追上一瞧,倒吸一口凉气。娘的,振远镖局沈轻虹本钱全部出动,五十余骑护着队伍前行,这还不止,商队本身也是五十余骑,合起来百余骑人马,这武力都可以说是一支小型军队了。
谢兴隆手下也有百余杆子,可坐骑不过二十余匹,其中还有七八匹骡子充数,都不用说,碰上此等商队,逃命都来不及的。天大的肥肉只能看着,谢兴隆到底心有不甘,一面派人紧紧盯着商队,一面连络凉州各郡杆子人马,准备来个联合大作战。
沈轻虹猜对一半,知道耿石方必定在打自己队伍主意,但没有想到这次不是耿石方一家,而是整个凉州杆子人马全部出动,为的就是商队中那两车红货。如果沈轻虹知道这些,找死他也不敢接此趟行镖的。
依谢兴隆声望地位,肯定拉不拢全郡的杆子人马,但耿石方发话了,凉州如果哪方杆子敢不来,以后就是他耿石方对头,务必请各方杆子当家前来捧场,共助义举。
有耿石方为头,加上这事本来就有利可图,人马还真越聚越多,至最后变成了谁若不来就是与全凉州各方杆子为敌了。
耿石方其实有天成郡一方地盘,够他吃喝,还真不是为了商队那两车红货,一半是看中商队百余匹马儿,一半是找刺激,天成郡内简直没一点挑战性,对于天生不能安份守已的耿方石来说,甚到有点憋屈的味道。谢兴隆找上门来一游说,调动全凉州杆子人马抢劫,这事简直太对耿石方味口了,当即拍板开工。
现在,耿方石是真的志得意满,千余人马啊,聚在天成郡境内共商大事,全部以耿石方为尊,想不到才反出官军时的梦想以此种方式实现。其它几个郡杆子当家的也被耿石方吓了一跳,难怪耿石方名声在外,虽只有两百人马,但却有百余骑兵,骑兵战斗力可不是盖的,一个普通马匪,如果稍加练习,翻身上马后至少抵得十个步匪。
众当家又细观耿大当家手底下那些马儿,大半都带着军中烙印,应是战马无疑,想起大伙都是千方百计赚弄马匹,最多的一位也只弄齐五十余骑,还有不少骡子混杂其中,佩服之余又在心内暗叹,有个郡守哥哥就是不一样,朝中有人好做贼啊!
凡是凉州境内有点头脸的杆子人物全部来了,千余人马总就有十多位大当家,挤挤一堂,拍桌打椅,七嘴八舌,耿石方山寨从无此等气象。
“有耿大当家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到时我们就只要摇旗呐喊就行。”
“沈轻虹也是太自不量力,咱们凉州境内谁不知耿当家大名,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啊!”
“其实沈轻虹平日做事算是老成,大伙应都跟他打过交道,道上也都愿给他几分面子,不过这次就别怪咱们不讲情面,两大车红货,够大家伙吃上几年了。”
“不过百骑队伍,咱们可是实打实的千余人马,单是骑兵咱们合起来怕是有三百骑吧,还不是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耿大当家,咱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这笔买卖做下来肯定不难,可得手后怎么个算法,也得有个章程。”众匪首都是马屁拍得山响,不言其它,苦斗内功,终于有人修炼火候不够,敝不住提出大伙最关心的问题。
寨堂内攸的一下安静之极,极为默契都拿眼盯着耿石方,虽然你耿大当家实力最强,但既然要大伙出力,就别想吃独食。
环视众人,耿方石内心冷笑连连,面子上却是哈哈大笑;
“咱们凉州境内义军算是第一次聚会,大伙都来耿某地盘商量买卖,耿某自然不能亏待大家,我在这里向大伙保证,到手红货我分毫不沾。”他嘴里活跃,明明是一窝盗匪伙同一起谋财害命,在他口里出来大伙都摇身一变为义军聚首了,共襄大事了。
才一说完寨堂内马上议论纷纷,都道耿大当家义薄云天、豪气盖世云云。
“不过我耿某也不能白跑一趟,事成后商队人马全归我所有,各位以为如何?”
耿石方能为凉州杆子中最大的一支,顾然有其兄为郡守照拂之功,但其本身何尝不也是有勇武谋略,这世道有人有马还怕弄不来银两之物么。
大堂内一下面色各异,有人恍然大悟,有人沾沾自喜,有人患得患失,哼哼、哈哈之声不绝于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