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而行，叶锋极其郁闷的发现身旁的公主依然在扮柔弱可怜娇娇女。

宫中的积雪早被太监宫女们铲除干净，有形态各异的常绿乔木精神抖搂。小石板铺成的小径连接着青石砖主干道，穿过各级仪门，环环绕绕好不眼花僚乱。

来时由小太监领路而行，现在却是由大启朝佳然公主相伴返回，皇宫中富丽堂皇而又神秘，间或有太监宫女相对而过，除了向公主行礼问好都是不苟言笑，面容庄重得有些麻木。

叶锋苦笑：“到了宫中才知道自己太笨，如果不是有公主指引，末将只怕是绕不出皇宫的。”

佳然公主不加理会，徐徐而行。

叶锋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喃喃道：“黄珠，皇室中的明珠，想不到啊，和末将夜晚打架的竟是以柔弱、贤良著称的大启朝长公主佳然。”他嘴里无良，故意用打架二字，还说得犹其咬牙切齿。

公主转过身来，轻轻一福：“佳然向将军陪罪可好。”

叶锋吓了一跳，赶紧避让，开玩笑，这可是公主，可不敢把她真当成自己老婆。

微微一笑，高佳然却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般依旧低首缓行：“将军可见过有哪个皇家公主柔弱，贤良，这深宫大院啊，柔弱之人能生活吗？”

佳然公主轻声细语，口气平静，象只是叙说别人的事情。

天家无情，叶锋能听出其中的无奈甚至隐隐带着失望，细细打量着身边女孩，削瘦的肩膀，娇小的身躯，让人心中涌起无限的怜惜。

赶紧摇了摇头，叶锋知道这只是表象，在宫中生活的表象，就是这娇小的身躯，却拥有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身手，疑惑道：“深宫大院？公主又何时练就的如此武艺身手？”

佳然公抬头稍稍看了身旁男子一眼，目光中尽是笑意：“武艺身手？我一个小女子可不懂这些。我可有问过将军来京城的目的？”

叶锋木然，看来佳然公主对自己仅仅是感兴趣而已，从心底深处莫名其妙涌起强烈的不甘心，叹道：“末将到京城自然是来参见公主的。”

佳然公主只不言语，竟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盯着叶锋脸庞。

摸了摸下巴，叶锋讪讪笑道：“我脸上长花了？”

高佳然一本正经：“长花倒没有，却好象是砌了道墙。”

大为尴尬，叶锋四处张望，顾左右而言他：“宫中景色不错。”

高佳然却是不放过他，轻轻白了叶锋一眼，小女儿神态尽显无疑：“叶将军真不打算把来京城的目的和我说说么？”

好温柔的眼神，好难回答的问题，能说自己是来向她的皇帝哥哥讨要好处以便将来拉皇帝下马么？叶锋苦笑：“末将是奉旨进京面圣，求取朝廷支持，以便将来更好的为国效力。”

叶锋小小的耍了个心眼，只说为国效力，而不是为大启朝廷尽忠，也算没有骗她的。

意味深长的看了叶锋一眼，佳然公主明亮的双眸眼神深邃，仿佛要看到平南将军内心深处。

继续领着叶锋往宫门而行，佳然公主沉默半晌，忽然道：“只是为国么？那大启朝廷呢？”

叶锋浑想不到公主聪明如厮，竟能看破自己的小把戏，赶忙摆手道：“末将忠心日月可鉴，公主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他是真吓着了，这不是闹着玩的，自己可没有陆君放牛叉，身处京城，皇帝若是认为你有反意，那就是脑袋般家的买卖。

佳然公主看他慌乱，轻轻叹道：“小女子胡言乱语，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叶锋大呼撞天屈：“公主可别开玩笑，末将胆子很小的。”

佳然看着少年将军演戏，不再和他纠缠此事，幽幽叹了一口气：“将军胆子可不小，今天还在母后面前演一回粗野武夫的的好戏，母后本就极爱洁净，将军故意让母后小视，目的也确实达到了，我皇帝哥哥和母后现在只怕也以为将军是容易撑控之辈了。”

叶锋吓了一跳，佳然公主太过于历害，玩手段自己绝对不是其对手，只是到底还是不明男女之事，倒没把自己扮粗野的另一半原因给想出来。

佳然公主也不管平南将军所想，自顾自继续道：“将军出身竟陵叶家，也勉强可算是世家子弟，你今天餐桌前表现与身份却是不合情理，想母后也是当场被恶心住的，过后肯定能想明白，将军今天可是失策，欲盖弥张。”

冷汗直冒，呆立当场，叶锋飞速盘算是不是要马上离开京城。

佳然公主陪着身边男子静静而立，饶有兴趣看着身旁边少年面色越来越阴沉，片刻后终于柔声道：“不逗你了，其实不用心急，将军年前曾被当地马匪劫持，救回后却已失忆，后来更是好武弃文，给养成了与世家子弟格格不入的粗野性子，当地也是人尽皆知的。”

叶锋暗惊，定定的盯着清新脱俗的面容，这女孩子把自己事情打探得如此清楚，不只会武这么简单，背后应站着某方势力，肯定不是皇室，那又会是谁呢？

佳然公主夷然不惧和叶锋对视，目光清澈，微微一笑：“这些都是将军才和小女子说起，我送将军出宫后就要返回母后处闲聊，和母后谈起自己未来夫婿总是不会让人起疑的。”

静静看着身边少女，努力想她眼神中瞧出什么端倪，明亮，清澈，如婴儿般的纯真，叶锋终于放弃自己找答案的念头，轻揉太阳穴，颓然道：“公主为何要帮我。”

佳然公主扑哧一笑：“你是我未来夫婿啊，夫唱妇随，小女子帮自己男人天经地义，还用得着原因吗？”

叶锋就算明知公主玩笑，也是怦然心动，苦笑道：“公主可别消谴小子。”

两人不知不觉已行至宫门处，佳然公主终于不再调笑狼狈不堪的少年将军，忽然靠身近来贴在叶锋耳语：“将军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帮你吗，今晚子时，依然在湖畔，不见不散。”

说完不再理会，飘然而回，只留下香风缭绕。、

用心注视着佳然公主精灵般的身影，直至消失在宫院深处，实在想不出其任何底细，叶锋怔立良久，强迫自己收拾情怀，施施然踏出宫门，甚至还随手赏了宫门执事太监五两银子，才洒然而去。

想不通的，就不再去想，该明了的，不是今晚就会明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