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知道不管如何，自己都清洗不掉满手的鲜血。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希望自己没有做错。

这个时候，一名战士靠近吴越，他神情疲乏，身上的战甲碎了一边，手中的白刃刀也砍出了卷儿，一切都表明他刚刚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恶战。

“大人，谢谢您救了我一命。”那名战士来到吴越面前，一把就跪了下去。刚才在城墙上与进化兽拼死搏斗的最后关头，是吴越出现救了他一命，而他也清清楚楚地看着吴越沿着城墙一路杀过去的威风。

吴越将那名战士扶起来，迎上了他感激的目光，摇了摇头说：“是你们保卫了曙光城，全城人民都会感激你们。”

那名战士眼睛噙含着热泪，他低声地说：“我只恨我实力太弱，保护不了更多的人！我的一个哥们，那家伙欠了我一屁股赌债，结果在我眼前活生生被进化兽捅死了！还有一个哥们，人长得比较帅气，每次出去泡马子都被他妈的抢走好货，结果我看到他的人头就在我的脚下，那张可恶的脸蛋连死了都还是那么帅气……真他妈的不甘心！”

“大人，我真想像您那样潇洒地去轰杀进化兽，将那些该死的东西一一轰爆，将它们的内脏肠子全挖出来，将它们的骨头和肉熬成汤，一碗一碗地喝个痛快。可是，我今天才真真正正地发现自己弱小得可怜，进化兽在随意地屠杀我的兄弟，可我当时什么都不能干，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白刃刀，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吴越拿起他的手，将他手中所握的白刃刀搁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淡淡地说：“那就好好衡量一下我的脖子尺度，以我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为目标。等你有一天强大到能将它砍下来，你就为自己的兄弟报仇了。”说完，吴越转身离去。

那名受到激励的战士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举着白刃刀朝吴越的背影疯狂叫喊：“大人，谢谢您看得起我，我会去试一试的！我要变强给您看，终有一天，我要变得跟您这样强！”

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屋子，吴越进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一个纤纤瘦瘦的小人影站在那里等待，看到吴越归来，她欢喜地扑过去，一把抱住吴越的腰。

吴越摸摸她的脑袋，心中一阵怜悯。这个小女孩一直都生活在等待之中，四年里，她在那间破烂的小木屋默默地等待姐姐返回；现在卡梅娜受伤晕迷，于是她又开始守着床沿，默默地等待姐姐清醒；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又喜欢站在大门旁边，默默地等待吴越归来。

吴越真的很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模样，想给她一些带来一些幸福感，不要活得那么辛苦。但吴越知道自己办不到，真正能够让她幸福起来的只有卡梅娜，谁也代替不了卡梅娜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昨晚没有睡好吧？”吴越看到卡妮安的面容有些憔悴，知道她一定是站在这里等了一宿。

果然卡妮安摇了摇头说：“吴越哥哥不在身边，我睡不着。”她现在已经渐渐养成了习惯，那就是晚上一定要抱住吴越才能够睡下。

吴越摸了摸她柔软的银发，将她抱到卧室，两人躺下。自始至终，卡妮安抱着吴越的手都没有松开过。

“睡吧。”吴越躺在床上，侧着脸跟她说。

卡妮安将脸贴在吴越的胸膛，轻轻地问：“吴越哥哥，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整个曙光城，唯一知道吴越噬魔的身份，知道吴越全部计划的人，只有卡妮安而已。而吴越最能够信任的人也只有卡妮安，他感觉自己的命运已经跟这对姊妹的命运紧紧地绑在了一条绳子上。

“嗯，还算顺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卡妮安甜甜一笑：“那就好。”

“可是……”吴越顿了顿，心情沉重地说，“有不少无辜的战士，因为我们的计划而受伤、而死亡，我看到了很多眼泪，听到了很多哀嚎，人们都在怨恨进化兽，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罪人是我。我吴越才是曙光城最大的恶徒。”

卡妮安轻声说：“吴越哥哥，你并没有错，那些痛苦都是他们应得的，你并不需要内疚。”

“真……真的是这样吗？”

卡妮安轻轻地说：“吴越哥哥，你忘了姐姐在钟塔上说的那些话了吗？不能醒悟的人类唯有死路一条，这是他们为自己的麻木**而应得的惩罚。吴越哥哥你做的都是好事，你做的全都没错。如果他们还是要恨，那就恨卡妮安好了，做坏事的是卡妮安，只有卡妮安是坏人……”

吴越也确实是累了，他躺在床上，一边听着卡妮安轻柔的声音，眼睛慢慢地合上。

卡妮安继续拍着他的后背，轻柔地说：“吴越哥哥不要有愧疚感，好好睡一觉吧。没有人会怪罪你的，坏事都是卡妮安做的，大家要恨也只会恨我，吴越哥哥可以安心睡就好……”她的声音又轻柔又甜蜜，使得吴越很快地就睡过去。

看着吴越熟睡中的脸容，卡妮安脸上露出了微笑，轻轻地说：“吴越哥哥，你跟姐姐一样，诸定是要成大事的人，你们都拥有伟大的人格和精神。而卡妮安不一样，这些年中，卡妮安见过的肮脏丑陋的事情远不是你能够想像的……”她轻轻地抚摸着吴越的脸，然后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你只管安心地前进就行了，一切的脏水和污秽都由卡妮安一个人来挡，我会让你跟我姐姐身上永远都干干净净……”

吴越并不知道自己在卡妮安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仅次于卡梅娜的高度，他还在将卡妮安当成孩子看待，却不知道卡妮安的心思远比他还成熟。在卡妮安的心中，他才是需要保护和安慰的孩子。

激烈的战斗过后，曙光城度过了一个平静的白天。昨晚的战斗除了正门激烈之外，北边也受到了猛烈的攻击，城虽然守了下来，镇守城北的席恩、斯坦博格、蒙伯以及碧波特四个家族却蒙受了很大的损伤，其中碧波特家族的家主更是在墙头督战时不慎掉下城墙，丧生在一群进化兽的锐爪尖牙之下。

暗淡无光的夜晚再次到来，随着大家感受到一阵地动山摇的地面晃动，大批的进化兽再一次攻向曙光城。

“进化兽！进化兽攻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