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碉堡吐出的火舌在沙滩上恣意卷动,将无数美军士兵拖入死亡深渊。沙滩上的血水汇聚成流,沿着坑洼流入海中,将沿岸的海域染成红色。强烈的血腥味让人喉咙甜腻得咳嗽,似乎伸出手就能抓住那一片血雾。
浓重的硝烟就像黑夜一般几乎将前方德军筑起的土墙淹没,吐出的火舌就如漫天的星斗,繁多而闪亮。
诺曼底的海面上,无数的运输船迎风破浪向着海岸,冒着轰炸冲来,不断有新兵继承死去的遗志。另一边,诺曼底防御土墙后,同样有络绎不绝的运输车,载着一车车死士赶赴前线。
美军进攻还处于第一阶段,大部分的人都囤积在海岸边和海上,海面的情况就像一个掉进河里的蚁巢一样,白寻也是冬泳大军中的一员。心中的怒吼变成嘴上的宣言,白寻竭尽全力地划水,他只有一个目的,向前!可是蛮劲的划水就不代表游得快,那只会消耗更多的体力。子弹打在水上激起一个个涟漪,动荡的海面正在下着一场大雨一样。不停的轰炸使得整个海面就像釜中沸汤,如果不是这些海浪,白寻坚信他一定是粉身碎骨,相对于可见的炮弹,背后无形的追杀更让人毛骨悚然。他看着海岸的米勒,他知道只要他一停下来,自己就会变成第二个炸弹。
“轰!”白寻转过头,看到左边两三公里的地方不自然地炸起了一团水雾。“南六队死亡一人。”原来我们两队都处在同样的环境,而且还是相距不远。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电闪!”白寻吓了一跳,心想这次死定了,但是这声音相当熟悉,回头一看,是月空拉着一个士兵的尸体来当挡箭牌过来掩护他。见月空正哈哈笑看着他,他才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这个月空明明和自己一起离开船舱,怎么这么快游到这里。
月空脸色一变:“不对,你答错了。我说‘电闪’你应该答‘雷鸣’,暗号化就可以辨别那些是敌人,那些是朋友。”就在月空将尸体挡在两个身前之后,尸体身上连续溅起两串血花。
“狂汗,你这验证码也无聊了点……最起码你在问之前先告诉我啊,要么来个不清楚换一张也好。”
月空说了一句让全世界人都跌眼镜,掉下巴的话:“哇,这就是战场啊,真是有趣啊。我很兴奋啊。”
白寻实在没有他这么随遇而安,说:“你这样做是对死者的侮辱!”
“他不这样做就是对生者的不敬。”月空扛着尸体向前游去。白寻见前面米勒早已停了下来,靠在一个沙包上,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算是逃过了死神的追杀。
就在他们从海岸五米的地方游到海岸,尸体就中了不少于二十枪。月空得意地说:“如果我不这样做,现在我们就是别人的挡箭牌。”
“北六队首先完成,南六队随机抹杀一人……第二关冲开防线,限时五分钟,每人两个手榴弹。败方抹杀最后一人。”我们不单只要躲开前面的子弹,身边的导弹,背后的死神,原来还有一个潜藏在身边的“神”。幸好神这次照顾的并不是他们。
这时回天也找到他们,三个人趴在海岸上,半个身体还泡在海里。白寻真的不遗余力了,躺在沙滩上拼命喘气,但是空气中都是血和硝烟的味道,让他不断的咳嗽。从前面传来的炽热气浪甚至比后面的海浪更加有冲击力。
海岸和第一道防线,战壕之间还有一些铁叉和带钩的铁丝网,贸然跳过去就是当活靶子。白寻觉得有些不对劲,从这里看向最终目标――诺曼底防御墙,居然距海岸有几公里!而在脑海中的印象信息,那不过是百来米的距离。就算撑着伞在暴雨中行走一公里也会沾衣,更何况是弹雨。而相应地,海滩土墙都宽阔壮大了很多,连双方兵力投入也增加了许多。
月空说道:“给定的信息也不怎么可靠,或者神可以加大难度,好折磨一下我们这些蚁民,这个神一定是个虐待狂。”
三个人拿起枪就要开火,“?”三个人回头看看后面,一个美军士兵惊愕的看着他们三个倒了下去,惊愕的表情不亚于他们三人。回天一巴掌打在白寻的后脑上:“你的枪走火了!”月空似乎也说了一句话,但是战场的声音实在太大,白寻只是看到他的嘴型。(月空说:你是怎样打到后面的教教我)
白寻转过头,看着左边两三公里的地方,正规士兵和他们这些临时士兵还是相当容易辨认的。那些害怕得发抖,颤栗得喊出来的一定是南六队的成员。
这时主角米勒上尉喊道:“攻下壕沟,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月空马上将身边几个人的全部的手榴弹收集过来,都扔出去,就像不要钱一样。壕沟里几十个德军立即死于非命。连地面都炸得稍稍的撼动。米勒说道:“干得好,将障碍物移开!不过不要浪费!”
早有十多个士兵趁着这里火力空缺的一瞬间冲上去,移开障碍物。他们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后面的人杀出一条血路。
韩敢率先站起来:“冲啊!”韩敢带着二十多人的小队,率先突破,冒着弹雨冲向壕沟。
惨淡的铅云被浓密的硝烟绊着,久久不能消散,反而越积越厚,直至将这个天空笼罩住。云翼低垂,可以从云雾中隐约看到无数细小的黑影,双方的战机开始逼近战场!
第二波当先的是韩当带头的为数千人的冲锋。防堤上的德军看见一小队美军冲过防御线,都将火力集中到缺口处。正在奔跑的美军,中枪的跌在地上,他们呼叫着,希望前面的人能助他们一臂之力。可是谁都没有理他们,因为只要一停下就马上会变为马蜂窝。没有人会以生命为代价去救一个即将失去生命的人。
“喂通讯兵。”月空叫了叫一个用尸体筑出来的小型防御墙内的通讯兵。这个士兵全神贯注在听着其他地方传来的信息,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叫他,直至月空走到他身旁才反应过来摘下耳机。“怎么了?”通讯兵问道。
“中尉叫你过去一下。”通讯兵一脸无知地看着米勒,似乎想看他的嘴型,但是现在米勒正聚精会神看着前方,完全没有理会他。
“?”月空吹了一下枪上的烟。月空笑笑,马上从死去的通讯兵身上将背包解下来背上。回天和白寻将这一切看着眼里,这家伙居然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自己人,而且面不改色。
月空似乎也注意到他们:“这些人对于我来说,完全平等,没有敌我之分,除了任务人物,其他人都没有任何价值。”
“但是杀死NPC的话会变成红字的!”白寻的这句话彻底让月空无语,这真的是无语,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全军进攻!”当米勒起步的时候,第二波已经冲到一半。李仁杰和一个青年就被压在最后面,他们进不能退不行,只能被顶在后面跟着人群的肉墙后面。
回天将白寻和月空一起扯起来:“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一直困在海岸的美军堆积在近海处,已经有几万人之多,而且后面的登陆船舱还源源不断地向着海岸飘过来,为了后面的人,他们一定要打出一条出路!他们看见米勒这边打开了一个缺口,所有的人都向这边靠过来。他们只是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就要出发,看见米勒站起来,其他的人全部站起来。
这一波的进攻是前两次无法媲美的,为数足有一万五千人,庞大的部队践踏着炮坑,践踏着同伴的尸体,冲向第一道防线。
白寻尽量跑在前面一个胖子身后,企图效仿月空的肉盾战术。不过这家伙的肉算是白长了,被一颗流弹爆头了,溅起的血雾喷在白寻脸上。一时间,白寻看到的整个世界一下子染成血红。白寻一阵恶心,一边跑一边擦去眼上的血,突然有什么猛的拉了他一下,险些让他跌倒。
白寻回过头,原来铁丝网上的倒刺勾住了他的裤子。***,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一扯再扯,眼看前面的肉盾就要离他远去,那时候他就完全裸露在弹雨之中享受一个淋浴,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天堂的母亲在向他招手了。
后面一个人在地上捡起什么,在他裤管上一割,一大片布被割了下来。白寻看清这个人,原来是那个长发帅哥轩雨,那轩雨随手一扔,白寻才看清那居然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这家伙是隐藏boss?
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一样涌向战壕,另一边的德军被这气势压住,纷纷从战壕向后面据点退缩。
“救我!”一只无助的手伸到白寻面前。明明他已经跑过了,他在原地跺了一下脚,还是走回去,拉着那伤员的手,强行将他拖向战壕。“呜,轰!”一个炸弹在白寻身边炸开,只觉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眼前一片黑暗,身体轻如无物,就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到一边。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听不到嗒嗒射着子弹的机枪声,也听不到炮弹炸开的声音,也听不到回天对着他喊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掉进一个冰洞,一直下沉,一直下沉,到达十多米深的河床,那里是那样的静谧,那样的安详。忽然一只手打破水面的平静,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出冰洞,将他拉到战壕里面。
声音在这一刻又回来了,战火的热浪让他马上清醒过来。回天对着他大喊:“要想救人,就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白寻看看手上,他手上还握着那个人的一条右臂。白寻吓了一跳,马上将手臂甩开。
不怒而威,冰冷没一点感情,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来了:“南六队首先完成,北六队抹杀最后一人”
“哈,呜!”就在通报的时候,李仁杰和一个表情苦闷的青年从沙滩上跳下来,他们都是趁着第三波的冲击冲过来到。当说到“抹杀最后一人”时,原本跳下来的李仁杰就在空中消失了,落下来的就只有他身上的一套军装。所有北六队的人都看着那堆衣服以人型的姿态掉进战壕里,心头上都是一阵麻痹。
抹杀,那是神对轮回者的终极制裁,是对他们存在本身的否定,就是游戏彻底对这个玩家封号。裁决冷酷无情,毫无犹豫,完全没有让人感到人性的迟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