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站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她感觉胸前那两块厚厚的海绵上,早可以挤出一水缸汗水了。正恍惚中,身后来了一辆的士,她迅速看看其他等车的人,惊喜地发现他们都只顾着看前面,全然没有留意身后的这辆,她按捺着激动,欣喜若狂地边朝那车挥手便拎着箱子往前狂奔。
许是迫于莫依依恶狼一样的阵势,车按了几声喇叭仍无济于事之后,缓缓在她身旁停下来。司机是一位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子,莫依依暗想,这估计是我十九年来见过的气质最好,穿着最讲究的出租车司机了。
“师傅,麻烦把后备箱开一下。”她冲这位养眼的司机笑了笑,火速奔向车后,只要抢先占领,就没人跟她争了。
她的手刚触到后备箱,大脑轰了一下,不会吧?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呢?她再是中暑头昏,车屁股上用来代替夏利的图案她还是认识的。
“你要坐车?”他下了车,有点惊愕有点好气地看着莫依依。
她一句也说不出,只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挤了一下。前一秒,她还理直气壮地拦下人家的车,并轻松自如地叫人家“师傅”,而此时,她低下头,看都没好意思看人家,把正要拧起的箱子落到地上,硬着头皮点点头,“是的,……不过,我好像拦错车了。”
说这话的同时,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今天倒霉到家,遇上一个跟刚才那位箱包店主一样无赖的恶人,说弄坏了他的车,要赔钱。如果是,那她干脆就直接报警,她也不介意刚来涪都就拎着一口破箱子去趟派出所。
“你要去哪儿?”那师傅的声音低沉厚实,像一面久经沧桑的鼓,音量也是不大不小,正好用在两人之间适当的距离。莫依依警惕地看着他,斯文的样子不太像是坏人,应该不会是引自己上钩,于是抱着一丝“世上还是好人多”的侥幸说,“去K大。”
“哦?”他挑了挑眉毛,“那上车,正好顺路。”
如果莫依依没理解错的话,这位“师傅”有载她一程的意思,她飞快的盘算了一下,这当然敢情好,第一,可以马上结束被太阳火葬的噩运;第二,可以节约四十元左右的车费,第三,可以省去买皮箱的钱。
他看了莫依依一眼,俯下身拧起她箱子放进后备箱,“砰”地合上门,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朝车里走去。
“等等。”莫依依担心自己迟疑,他不等自己擅自将车开走,又不甘心就这么跟他上了车。万一这人是披着狼皮的羊怎么办?现在骗子手段可高明了,没准早就在一旁盯梢,正等着我上钩呢。
这样一想,她紧紧握着车门把,脱口说,“你……你这么好心,不是骗子吧?”
他正拉开车门,听见这话将手里的遥控器对着车屁股按了一下,冷冷地看着她说,“那你把箱子拎下来吧,快点,我赶时间。”
他居然没有极力辩解以证明自己不是骗子!什么意思嘛?这么拽。莫依依又气又急,本想拖下箱子调走就走,犹豫了几秒,还是挺不争气地走到副驾驶,――这么炙烤的天气,被骗被拐卖我也认了。
一上车,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根烧的亮堂堂的热得快放进了冰块里,浑身发出“兹兹兹“的畅快,人也变的神清气爽了,那叫一个惬意,
“安全带系上。”正得意地享受着空调,忽的听他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一点也没有初次见面的礼让和客气。
“哦。”莫依依应声系好安全带,心想,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正想着,一种不祥突然袭来。他会不会把自己拖到一个坟场,蒙上眼睛,嘴里塞一双臭袜子,转手卖给一河南人当媳妇?或者,这人之所以这么冷漠,原本就是一个变态狂,他此时正计划着把我关进一个黑屋子里喂他的狼狗,再接着,一刀刀切下自己的肉……,她眼前出现了一个拿着血淋淋的刀狂笑不止,无比快意的男人,浑身一个冷战。
这样越想越惊悚,不行不行,虽然已上贼车,但还是要留个心眼,以防在关键时刻发起反击。她轻轻咳嗽了一声,看了他一眼,硬着头皮道,“对不起大叔,谢谢您载我,不过,……我觉得我们都要相互信任,构建一个更和谐的社会……,所以……,您能不能让我看看您的身份证和驾驶证。”
她说完暗暗咬牙,说的什么啊?还和谐社会呢。她边懊恼边等着左边的动静,发现自己的话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再一看,他像是没听见,专心致志地开车。她索性一做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话挑明,“叔叔您别误会啊,我是个外地人,一个人坐这么远的火车来这里念书,就怕遇见坏人,不不不,我不是说您是坏人,只是您看起来有点像坏人,不不不,我是想说……”她越说越语无伦次,正准备停下来梳理一下,突然一个不明物体“忽”地朝她飞来,一头栽进她怀里。莫依依定睛一看,是一个黑色的钱包,――他扔过来的。此时他脸色真的有点难看了,轻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表情,像是在说,赶紧看,看完了闭嘴!又像是在说,是我逼你上车的吗?是我逼你上的吗?</p>